如大家都很熟悉的李清照改嫁于张汝舟、唐婉再嫁赵士诚,在当时并未引起非议。我朝虽崇尚女子为夫守节,但也并非可以死板,倘若有合适的人儿,倒也可以改嫁的?”
本朝理学横行,与女子守节虽说严厉,但也绝非不能通融,但这话儿从一个四品知府的嘴里说出,不免让人惊讶,围观中也有几个书生,顿时叫嚷了起来,就连不少百姓也议论纷纷,况钟装作没听见,只是将目光盯着钱夫人看了看,见她先前的脸上还有些许悲伤,可就这会儿功夫,面上立即露出了喜色,虽说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但落在况钟的眼里,顿时有了计较,心道:“看来先前的猜测没有错,这钱夫人未必是个能为夫守节的女子?“
看出了这其中别有内情,况钟便对钱夫人道:“钱夫人不必哭泣,这事儿你既找到了本官,本官自当处理,但你认证太少,本官怜你一个弱女子,准许你现在回去找几个证人来,好证明你的清白?”钱夫人本没什么主意,听况钟这么说,便答应了,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况钟福了一福,便去了。
况钟喊来两个衙役,道:“再跟上去看看,看钱夫人是否与昨日那两日说话,若是,只管抓来便是?”
两衙役应声跟了上去,知府衙门顿时随着钱夫人的离开,变得热闹非凡,这个说这事儿未必是钱夫人干的,另一个说没准儿就是的,没听说过最毒妇人心,那潘金莲可不是毒死了武大郎与西门庆成就了好事么。
又一个道:“可不是,圣人都说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可见是在女子与小人身上吃过亏的,这钱夫人年纪轻轻,又长得妩媚动人,未必就没人惦记,没准儿就是与自己相好的,趁着自家夫君在外,成就了好事,合起来谋杀了自家夫君,要不然那枯井之中,这么多熟人,就连钱公子的老父都认不出自家儿子,唯独钱夫人一眼就能看出,此中猫腻不一而足啊?”
这一番言论自是引起了众人频频点头,说话的几人登时大干出了风头,好不得意。
后面又一个人道:“这可未必啊,我可听说了,钱夫人与钱公子夫妻感情极好,平日里形影不离,自是对自家夫君多了些了解,这么说吧,你家娘子身上有什么标记,你们能一眼认出来么?”
这人话音未落,另一个哈哈大笑道:“不要说自家娘子了,就是青楼的女子,就算化成了灰,我也能认出他来?”
先前那人笑道:“这不就是了,钱夫人能一眼认出自家夫君,并不能说明她就是杀人凶手,最多是怀疑而已,要我看啊,这事儿没准是钱老爷有意为之也说不定呢?“
这话儿太过惊骇,顿时引起了众人的询问。
先前说话那人难得出了一次风头,显得十分得意,道:“你们忘记了前些时日,父子合谋谋害自家儿媳的丑事了?“
众人顿时一脸的恍然大悟,要说这事儿在苏州还算轰动,说是在虎丘一带居民中有个当叔父的贪图侄儿的财富,便同儿子密谋,利用一次家宴的机会将侄儿灌醉,然后猛力摧折侄儿的颈椎使他丧命。
侄儿丧命后,处理尸体成了一大难题。父亲说:“将他碎尸丢入河中或深埋地底,向外谎称他出外不归。”
儿子摇手道:“不行,不行。一则县府破案十分厉害,二则他的财产被我们继承,左邻右舍的眼红者一定会向官府报告我们是图财害命。”
父亲说:“那你说怎么办?”
儿子对父亲附耳说道:“如此如此。”
父亲拍拍儿子的肩膀,大喜道:“如此甚好,名正言顺,一箭双雕!”
原来,儿子与媳妇感情变恶已久,一直无法摆脱,儿子想趁机借“捉奸杀伤”的名义一并将妻子除去。于是,儿子藏利刀闯入卧室,出其不意地将妻子的头猛地砍下,又折返将被摧折颈椎而死的堂兄弟的头颅割下。父子俩将两颗头颅并作一处,以“杀伤奸夫淫妇”的名义向县府告发。
此时、知县尹见心正在二十里之外迎接上司,回到衙门听到命案报告已是半夜三更,他在蜡烛光的照射下细细审视那两颗人头,发现一颗颈项皮肉紧缩,一颗却不缩,心中明白了七八分。于是盘问父子俩:“这两人是同时杀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