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睡不着,听见睡在外间的张兴呼吸均停,鼻息间微有鼾声,知他睡得沉了,亦不惊动,自顾自披衣而起,趿了鞋子踱到窗前,推开了窗子。雨竟已经停了,疏疏一点残月从梧桐叶底漏下来,满院月色如残雪,清冷逼人。那景色孤寂入骨,一时竟然看得呆住。
在窗下呆立许久,脚下不由自主的转去了别院的另外一间寝室。值夜的宫人正在打盹,他不出声,只是自己推开门,悄声走了进去。
她睡的安静,眉宇间似是疲惫已极。他伸手撩开纱帐,也不叫醒她自己默默立在一旁看着。
她一向睡的警醒,因日间睡的太多,夜里便难免会有觉浅时。一转头便见了自己床头立着一个男子的身影,正待要叫,他却一手按上了她的双唇,整个人便兜头覆了上去。
她无可拒绝,,这是个可怕的人,聪明,果断,决绝,做任何事情都毫不留情。他可以一连数日不闻不问,也可以在兴致所至时,突然就来她的房里为所欲为。
她被压在他的身下,心中万分的清晰,于他而言,自己只是一个物件而已,旁的什么都不是。
她恨恨的在他急切的拥吻中挣扎,只是双手被他箍的紧紧的,半点力气也使不上。她还是惶然的想立刻逃掉,不顾一切的离开这里,离开他。
冰冷的空气令她战栗,惊悚的体验更令她害怕。他轻声的笑起来,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腔上,那笑声便如在震动着她的耳她的心神。他笑得那样令人咬牙切齿而又热血倒涌:“怕什么,你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他在嘲笑她,她咬一咬牙,倔强的仰起脸来,宝石般璀璨的眸子在烛火的晕彩里隐隐流动,从小到大,没有人可以轻视她,再没有人像他这般轻视她,玩弄她,蹂躏她……
她一伸手,便在他脸上掴了一个响亮的巴掌。他一时停了手,面上竟然隐隐浮出一层冷笑来。
“好,很好!会还手了,我还以为你早就成了一个不会反抗的木偶了呢!”他一把将她按倒,一手扶住她的腰,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她身上亵衣,她无知无畏的望着他的脸庞。
相对于普通男子,他太白净了,那样俊美的面容,有中原皇室巨子独有的儒雅气质。可是他的掌心有薄茧,那是常年执缰与弓矢的缘故,他的目光似新硎的蓝铁刀,锋锐得令她肌肤生寒。
这是他第二次与她同眠,许是夜深了人也折腾的累了,他便没有再离去。她不惯与人同宿,好容易睡去,不过朦胧一寐便又惊醒。
天还未亮,帐外的鎏金蟠花烛台上儿臂粗的九枝巨烛皆燃去了大半,烛泪缓缓累垂,如绛树珊瑚。身侧却是空的,被衾已经没有余温,揭开数重纱幔,方见他伫立于雕花长窗之前,他抬头仰望着微明的天空,脸上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神色,那神色竟似是落寞,夹杂着隐约的悲哀。
她几乎疑心自己看错了,正要别过脸回身睡下,他却听到她窸窸窣窣的衣声,已经回过头来,那表情如常的冷漠与疏离:“怎么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