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时尚有一次约会

    十多年前，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绝对是妙龄女子美丽的标签，就连诗人也忍不住赞叹“看一眼/立刻被它的柔情打湿”可今天你再有一头黑发就落伍了，在满世界红色、棕色、黄色、栗色甚至绿色的彩发中，一不小心你就成了孤独的“另类”

    我的女儿年龄不大，读小学，观念却很前卫，她看惯了城市里红红绿绿、金黄碧青的浪漫，对一头黑发的母亲颇有微词。过几天，妻子要去女儿的学校要开家长会，女儿又开始激她母亲：“同学们都说，满街都是迷彩头，黑头发只有乡坝里才有，为了我那一点可怜的自尊，您也去染一回吧！”妻子其实也想染发，只是怕我揶揄，迟迟下不了决心，这次算是找到了借口，当即牵了女儿的手去朋友开的美容院“改头换面”

    做美容师的朋友很尽责，不厌其烦地为妻子推荐了好几套包装方案，除了头发要全面更新，还有面部的“浪漫粉腮”、“蓝魅眼影”以及与之配套的“活力果绿”、“热力金橙”服饰。妻子吓了一大跳，说我这个年龄合适么？美容师朋友说，美容的意义就在于越过年龄的门槛，照我说的做，保准让你年轻十岁。年轻十岁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是不小的诱惑，妻子动了心，有保留地接受了美容师朋友的设计。

    染了头发又做了美容的妻子兴冲冲地回了家，她以为会给我一个惊喜，甚至可能在平淡如水的日子里再次引爆“激情燃烧的岁月”没想到她那一头金黄的头发和一身希奇古怪的装束却把我吓了个半晕。最受伤的要算我的老妈，成天唠叨“以前看黄头发不顺眼现在看黑头发反而不顺眼”的老妈有叶公好龙的嫌疑，左邻右舍的姑娘小伙子一个个彩发飘飞她颇感受看，自己家里突然冒出一头金发却让她傻了眼。女儿看出了我们的尴尬，有些心慌，这个始作俑者早把她那一套时尚理论抛之脑后了，一进门就溜进自己的房间躲了起来。妻子说，别躲着呀！我花两个月的零花钱做一回形象设计，你们好歹得给个说法吧？我赶紧安慰她，也没啥，看习惯就好了。

    我并不介意新潮，在彩头攒动的季节里，我也曾有过真诚的喝彩，只是内心特别钟情于乌黑的本色。黑色的高贵和典雅、黑色的执着和沉静、黑色的端庄和鬼魅，一直让我痴迷。妻子内秀，有一种古典气质，配上长长的黑发总能读出渺远、深邃的意境。想当年，第一次约会我就被她乌黑亮丽且柔顺飘逸的长发深深打动了，宛如从古诗词中款款走来的采桑女子，她的质朴与清新从此就成了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风景。如今，看见她一头金发在眼前晃悠，我突然感到有一种被岁月和人生压迫的枯黄。

    “满足孩子一次虚荣心吧！”我不忍心让妻子再受折腾，劝她说：“你要觉得不合适，开完家长会再染回来。”

    “不！”妻子还没来得及表态，女儿就从房间里跑出来大声抗议：“现在就染回来，不然，你就不许去开家长会！让老爸去开！”

    这个小家伙，说染也是她，说改也是她，她拿我们当时尚理论的试验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