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闲了,亲自用手一针一线缝制了几套棉衣给母亲,母亲患有严重的风湿病。要知道她不会裁缝,若会的话,当年都可以用此手艺来换学生的米了。那密密麻麻的针脚织尽了她一生对母亲的深深浓浓的爱与感激,并随同寄上500元。说两个儿子已出来工作了,现在有了这个经济能力,很想报答当年的滴水之恩。母亲接到礼物的那一刻,热泪狂奔。海南教师的工资很低,2003年底才开始直线上升。那时母亲的工资才300多元,父亲是600元。母亲非贪财之人,反将这500元去买了个戒子,然后又觉不妥。反反复复地问我如何?我担心她忧虑出病,故作夸张说:“哇,妈!你的想法太有创意了。东梅姨戴在手上,不但时时刻刻会想起你,还帮宁老师圆了他当年结婚时缺了个戒子送给新娘的梦。好有情调啊!”妹妹是一家公司的经销商,经常到广州开会。母亲嘱咐她途经湛江时送去。
2000年,我还在乡镇任教。买到了一个真正的蜜蜂巢,把蜜蜂汁挤出来得以装满14个矿泉瓶子。原打算用它来配槟榔花煮给母亲治胃病的,谁知被家里人送做人情快没了。听说小妹又要去广州开会,最后的两瓶又被母亲毫不犹豫地派小妹给东梅姨送去。已不足为奇,这个家的人爱乐善好施。
东梅姨又托小妹带点礼物回来。她们姐妹俩往返十八送,我们这些做女儿的只好奉陪。
去年暑假与东梅姨聊天。她又在电话的那端长嘘短叹,戚戚然说全家都是她们的恩人。我说您也未免太夸张了吧,只不过当年救济了一斗米,就让你刻骨铭心至今,让我们惶恐与汗颜。“哪里,当年我去干工时,小波(大儿子)都是你妈帮我照顾,一直在你家吃饭。当年若没有大姐的帮忙,我早就落下了产后病了,还有二姐的帮助。可是大姐结婚时,我只是给了个红封而已,没买礼物,当时的脑子怎么就短路了呢?现在一想起来我就难过”电话那边传来东梅姨的抽泣声。哎,这是猴年马月的陈谷烂芝麻之事,却被她记得那么清清楚楚,还一一地抖出来,真是服了她。(全因她的诉说,才了这篇文字。)
宁老师也退休了,她二老准备到深圳去当房东。东梅姨的外甥女在那边买了块地皮建了一幢八层楼的家居房,并把它出租了出去,叫她们去管理。东梅姨热情邀约我一块去。这两年父母的身体直线下降,去哪我都搁不下。
已一年没联系了,前天给她发了个信息,把她喜得以为我已经来到了深圳,忙回了电话。去年东梅姨曾说过今年的暑假要回来探望父母二老,如今只因还没找到最佳接手人,计划落空。她抱歉了好久。说在那边很孤寂,周围几乎是北方人,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很冷淡,很怀念海南人的热情。深圳的工厂多,空气污浊,怀念海南清新的空气,辽阔的土地,广袤的湛蓝的天空,触目所及的青山与绿树。其实她更多的是怀念那已逝去的青春岁月与人生。
末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邀请我“国庆节”到她那里玩玩,来回路费她付。是的,我很爱旅游。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我一生致力于要做的事情。前半生因身体有毛病,未能实现,如今已康复,该付诸行动了。但不会特意去探望他们,不然排场会像接待贵宾那样隆重。像她如此讲究恩情之人,待回去时想必还要塞一笔钱哩!正因如此,更不敢去。不必因当年举手之劳的一点帮助,则成了她人日后沉重的心理负荷。这不是爱的本质,更不是我们的初衷。
她没女儿,是一生的缺憾!她常在电话里感叹:羡慕母亲命好,拥有四个女儿,个个都知书达理。女儿贴娘心,老了有人陪她嗑唠叨。小波与小仔都在广州工作,兄弟俩的女朋友都是东北人,不想自力更生,让男朋友养着,人也没礼貌,东梅姨心中甚是凄凉。每每与儿子通电话总是掉泪,然后又打电话与我们这些女儿诉苦。哎,痴心父母古来多,儿孙自有儿孙福,何苦来着。雾里看花总有一种朦胧之美,若真的拥有我们这些女儿,想必她的烦恼更多。
正因她把我们当成亲人看待,所以才肆无忌惮地点点滴滴都向我们诉说。
台湾作家杏林子说: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久了都会变成亲情。是啊,这是一份怎样的情感呀,三十年了,人生有几个三十年?贫贱富贵一路走过来,携手风雨,共享霭雾。不因岁月的流逝而淡化,也不因地域的阻隔而陌生甚至放弃。
谁说只血浓于水,血缘更多的时候只适用于法律。真情就像陈年老酒,越久越醇香、清冽。而我们有幸品尝到了。滚滚红尘,一生能拥有宁老师与东梅姨这样的朋友,是上天对我们最大的眷顾与恩赐。红尘有苦,人间因有这样感人的真情而变得温馨与美丽!
2006/9/24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