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身体坐着,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脖子上的血流得更多了,但林寒生再也不去抹药,他一动不动,全身上下能看出还是个活人的,就只剩下那双绝望的眼,和如死灰一般的脸。
君慕凛走了进来,扯了扯她,“走吧。”
她却没动,只是说:“再坐一会儿,我还想问他几句话。”她看向林寒生,开口问道,“文国公府的妾室林小桃,真的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这是她一直都比较纠结的问题,如果林寒生摇头说不是,那就好理解了。因为不是亲生女儿,所以不在意。但如果林寒生说是,那该如何解释这一场父女亲情?
林寒生像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反问了一句:“那你说,你与那白兴言,又如何解释?”
她一愣,是啊,有什么可不能理解的呢?白兴言都能将自己的子女当做工具,都能一次又一次将子女推进深渊,还能抬起一脚把亲生女儿往冰湖里踹,林寒生为什么不能置林氏于不顾?何况他并不是不顾,他也算教了林氏身为妾室如何能够安身立命的根本,林氏也的确靠着一手媚术,在文国公府得了几年宠爱。
见她发愣,君慕凛拍了拍她,“你该这么问,林寒生,你当年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入文国公府又是为了什么?”
白鹤染心头一颤,是啊,该这么问,她怎么忘了最关键的。林氏嫁到文国公府才十几年,十几年前的林寒正是为歌布做事做得风声水起之时。林氏入白家,真的只是偶然吗?
君慕凛的话终于让林寒生有了反应,他笑了起来,笑声很难听,想被人掐住了喉咙。白鹤染知道,这是因为他的脖子已经快要烂到咽喉了。
“当然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让她帮我找到传国玉玺,赶在叶家人之前把那东西给找到。”林寒生陷入了回忆,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起当年那个丫鬟把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子递给自己时的情景。想到他也曾惊慌无措,想到那个丫鬟对他说:小姐生下孩子就自绝身亡了,唯一留下的话就是让我把这个孩子抱给你,希望你能善待这个孩子。
他是蛊师,自有手段分辩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种。所以他赖不掉,他只能接过孩子,一口一口地把她喂大,再一句一句地教她唱戏,让她跟在自己身边,随着戏班东奔西走。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小姑娘,长得像他,也像那位小姐。其实他都不太能记得那位小姐叫什么名字,又或者根本就没打听过人家的名字。他以为不过是露水情缘,却没想到那一次失误,留下了一个孩子。
林小桃这个名字是他给取的,取这个名字时孩子已经快五岁了,之前一直没什么正经的名,就妞子妞子的叫着。直到林小桃五岁那年一跤摔到桃花树底下,完了没哭,也没爬起来,抓了个掉在地上的桃子就开始吃,他随口就给取了小桃这个名字。
他原本是不想让林小桃参与到歌布与东秦的这些个乱事中来的,他是想着姑娘家养大了,找个东秦的好人家嫁出去,最好是镇上的,或者是庄稼汉也行,总之一定要远离京都,也要远离铜城这种跟歌布挨得太近的地方。
谁成想,许多事情都不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他的戏班子里凭白无故养了个女婴,还姓了他的姓,即使是他极力地瞒着,林小姚跟他越长越像的模样也瞒不过别人。
歌布有暗哨盯着他的戏班子的,不管是老国君还是新国君,都是生性多疑,怎么可能放任他在东秦不管。所以,关于林小桃的事一早就传到了歌布国君的耳朵里,所以他不得不传给林小桃媚术,不得不把林小桃送到白兴言面前,让她入了白兴言的眼,成了文国公府的妾。
“可是我从来没跟小桃说过关于传国玉玺之事,我送入文国公府是不得已,可是我也知道,凭她的心性,是根本就不可能斗过那叶之南的。到时候玉玺没找着,再把性命搭上,得不偿失。所以我教给她如何笼络男人,只教给她如何给自己的女儿选一个好夫婿……白鹤染,我这不是真的没有良心,只是各为其主,我说到底不是你们东秦人,所以我一心为我的国家,我没有错。成王败寇,我是输得起的人,今日栽在你手里是我的宿命,我认栽。只希望你不要把对我的恨转嫁到小桃和燕语身上,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她们是无辜的。白鹤染,只要你答应我,我愿自动解除与本命蛊的关联,让你更加顺利地把它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