粪墙师有诫,
经笥我无惭。
乱世成何事,
唯添七不堪。
《梦中作》
崔致远〔唐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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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前那些土豪、小贵族为了被骨品制所封闭的进身之途,而积怨日久所发起的诸多反乱;这一次的赤裤党之乱,才是真正来自民家饥寒煎迫的中人(平民)、奴婢和贱民的社会最底层的绝望呼声和激烈反抗。因此相对于自据争战的豪姓割据势力,彼辈响应和联动的很快,几乎是在半个多月之间就蔓延了南部数州之地。
接下来,南面讨伐军就从已经平定了大部分的康州咸安郡,带着缴获和俘虏沿着黄山河重新转回到了良州境内;然后又一路势如破竹的挥师东进,接连打破了火王郡、密城郡的十多处大小寨垒和城邑,也擒杀自立的形形色色城主、将军、军主之流,俨然超过了两位数之多。
因此,一时间源自金海京的南面招讨军的声势与名气大振,响彻于康、良两大州的十余郡之地,乃至由此衍生出了诸如“军中皆是刀枪不入的铁人”或是“使丈高喷火夜叉当先”“做法地动山摇而无所不催”的种种不可思议的传闻来。
就连那些原本已经初步在明面上表示顺服,或又是暂且做壁上观的地方城邑和乡里,也一下子像是恍然大悟的重归为恭顺臣民,而忙不迭背负了稻米和牵了瘦巴巴的猪羊前来犒军,只求之制征南王师能够过境封刀,而令这些地方军吏士民得以苟安。
事实上,对于这些异域作战的太平军将士而言,在这新罗之地所遭遇的敌手实在是太孱弱了;从某种意义上从头到脚的孱弱不堪,不仅仅是旧日九僮十停的王军所属,还有那些争相起事的地方豪强、大户,只要能够拿起刀剑批块布就敢自称成军了,然后这个刺史那个太守的还一个头衔比一个吓人。
而那些横行山野的盗匪、乱军就更差劲了,甚至连像样的铁制武器都没法配全,而只是拿根削尖的竹木,就敢跟在少数又披挂的头目后面,摇旗呐喊号称是一支人马了。因此,在这些用精良制式的刀枪剑戟,全身铁鳞甲和镶铁布甲所武装到牙齿的淮南军面前,几乎大多时候就是摧枯拉朽的一边倒局面。
而唯一能够令他们受挫和止步的,也就是这些土军、山兵、乡丁,见势不妙而仗着轻装负累少往山林里乱钻的时刻,然后在追击过程当中不熟悉地形而导致的摔伤、撞伤意外,甚至还多过对方轻飘飘的弓箭,侥幸射中铠甲防护不及位置的战伤。
因此,那些本地招募的辅卒和义从,也几乎是每战告捷的跟在后面负责捡人头和打扫残局就好。尽管如此,这些淮南军却是尚不满意的开始将他们分批驱使在阵前和两翼,然后又在各种顺风战和优势的攻坚战中,用皮鞭棍棒刀剑将其给强行的锻炼起来最基本的令行禁止了。
但是当他们在密城郡与大成郡交界处的穴礼山下,初步遭遇当地赤裤军的时候,却让这些参加过多次辗转奔战南北的太平老卒们,再度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因为在寒冬之日下,那些出身微贱的乡土乱党,大多是光脚赤膊仅在裤胯上插上一条红布条,就敢赤手空拳冲击严整有序的军阵;
虽然,很快就在杂乱无章一波波涌上来的过程中,被严阵以待的淮南军毫不犹豫的杀戮一空,而几乎毫无伤亡可言只是出了一身热汗,但却也触动了一些太平老卒的某种心情,而当场制止了辅卒和义从的后续杀戮和补刀。
结果,在追击这些赤裤党人的道路上,见到的又是一地被冻死饿死在半路上的尸横累累,而在他们所临时聚合而成的后方营地内,更是冻绥和饿殍满营老弱妇孺而没有剩下多少活人了。或者可以说,这些生于乱世与的奴婢、贱籍之属,就是如此用自己卑微如草芥的性命,来籍此表示对着绝望而污浊世间的抗争和发声。
因此,接下来这些淮南军所主导的征南军,却是改弦更张的不再主动进攻;而是用抛洒在雪地上的杂面团子和碎饼作为诱饵,将这些赤裤军从藏身处引出来之后再尽量包围俘获之;短时之内就迅速瓦解了密城郡与大成郡的十多股赤裤党人,并且开始在各条路口设立告贴和榜文,招徕逃亡人口和乡间有意报效的义士。
结果告贴和榜文传出之后,居然还有许多中小豪强和良人之家,争相带着部曲来投,因为他们在乡里也实在过不下去了。一方面是灾荒连年的减产和佃户、隶民的竞相逃亡,另一方面则是饥民过境所带来寸草不生的人祸,再加上大豪族之间的侵并;让他们在家乡无以为继了,还不如来这支官军处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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