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淮安搀扶着仿若是才在棉花一般的云彩里,隐隐有些神情恍惚而站都站不稳的曹红药下得船来之后,就见到虞侯长米宝站在一旁团手躬身道:
“主上,关内最新的战报。。”
“。。自大昌关、蓝田城和白鹿原、五柳驿数战告捷,击破西军五部人马,杀伤过万而俘获倍半于此,缴得牛马羊群约四万口。。”
“截止消息发出的前日正午,曹中郎的二路援军已经成功推进至长安城南近郊;并再度击退归义军的廊州都督李明振部;于明德门据守守的王行空残部,取得了初步的联系了。。”
听到这个消息,就算是全身酸软的站不稳也无力独自走路的曹红药,也难免发出了“呀”的一声。
然而与此同时,正在明德门外夺取的营盘中顺势停驻下来,转为修整和就地巩固状态的关内别遣军中,长相清硕而消瘦的正将曹师雄却在相应的临阵现场小会上,对这身边的将弁和记录虞侯们总结经验教训道:
“结硬寨,打呆战;多作业,善具阵;固然是我军仰仗器械之利、输供充足,而以应万变屡战屡克的最大凭仗。。”
“然而西军的藩落、游骑甚多,我军结阵尚能挫之、溃之,但一旦敌势败逃,就未免追之不及,而未尽全功了。。”
“是以,尚需更加主动的运用马队和骑步,以为配合和牵制手段,才能打出更大的战果来。。。”
“此外,归义军中的相应从属杂流甚多,固然有良莠不齐之嫌;但西北之地素来藩汉杂处而民风悍勇,又多以乡党、同族子弟为行伍;”
“由此阵战固然是大有争相在前之血勇,而乱战之中更是如鱼得水而协同争杀别有一套,就算落得下风败逃之际,也能以屡屡伤患自发断后而徐然掩退四散。。”
“因此,阵前遇上疑似此辈之后,就不能再像对付那些藩落一般的留手示弱诱敌,或是刻意放近以为纠缠和歼灭,而要在接战之前尽力的发炮放铳以为多多杀伤,在最短的时间内一鼓作气打掉彼辈初阵的士气和劲头。。”
“不然,让此辈乘势冲入阵中之后,以铳器具战的本军士卒反倒容易在肉搏中落得下风,乃至就此被冲乱、打散阵型,还遮挡和影响了友军的射界,而失去以火器具列阵战的最大优势和长处。”
“。。。方前接战之中的两翼就是有好几个团阵,一时不察被彼辈取直近身,当场损失了正副校尉在内首当其冲的十多名将校,而不得不以各自分队解散阵形退后重整。。”
“。作为前车之鉴的经验教训,接下来的阵列之中,除了必须阵列于前指引的将校之外,必须确保其他三成到一半的佐副之职,待机于第三第四列以为替补。。。”
说到这里,曹师雄突然喊出一个名字道:
“周孟南,”
“小人在。。”
就见粗眉大眼而长相上隐隐有胡人血统轮廓的游弋队官周孟南,垂头丧气的走上前来。
“你擅自追敌不停,以至错失了接应和掩护本团的战机,变相导致所在阵线为敌所乘的动摇溃乱之势;自当受军法处置。以违令、失机并罚当处重刑。”
曹师雄冷着脸沉声道:
“小人。。小人无话可说。。”
听到这话,身为魁伟大汉的周孟南口中干涩应道,却是整个人都难免佝偻了下去。而又在心中哀叹了起来,自己的复仇之路难道要终结于此了么?
“然而,眼下正当军前用人之际,念在你本是旧属人员出身又有过立功表现,终究不能白费了这身技艺,先罚三十鞭笞,夺取所有职衔待遇,着你入跳荡队以白身效赎于阵前。。你可心服否?”
曹师雄又开口道:
“小人服气。。”
周孟南表情复杂的重重顿首,然后就被带了出去服刑,而变成了挨打的抽击声。
接着曹师雄又喊出了另一个名字:
“李欲远!”
“属下在。。”
自淮南之战后已然从果毅都尉转任为折冲都尉的李欲远,不由头皮一麻而连忙拱手出列。就听曹师雄语气肃然的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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