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皇帝想废太子,刚才昭华一番话,和周皇后跪谏之举,太子位子是真的得双手奉给四皇子了。
但是皇帝偏偏狠不下心。
不仅狠不下心,皇帝顾虑还多,嫡子大统,中宫正名。
要是因为齐郡王此事废了太子,那第一个死的绝不是太子,而是齐郡王。
太后、周家、和太子身后那些人,难不成是死的?
周皇后跪谏,就那个身子骨儿,万一皇帝偏心,跪死皇后,那这笑话就闹大了。
所以跑出去的时候,皇帝比昭华还急切。
昭华跑在后面,看着皇帝脚下都要着火了,心里很是出了一口恶气,有担心周皇后真的出事儿,太监们都跟不上这父女二人脚步。
哪儿还用等到皇帝跑过去,太后已然让宫人将周皇后抬进宫殿里,宣太医前来号脉了,皇帝道:“母后怎么来了,景豫,快扶着你皇祖母回去吧。”
朱承瑾肩膀轻微耸动,示意自己可没那个办法。
太后向来是一张佛爷脸,此刻冷下来端庄肃穆,“皇上,哀家是不是也得在这宫门前,这大殿上,跪谏一番啊?”
“母后这是什么话,儿子万万不敢,万万不敢啊!”皇帝伸手要扶太后手腕,太后只当没看见,两手分别拽着两个孙女,跟着抬周皇后进宫的人一起走了。
皇帝一个人被扔在原地,叹了口气,这可都叫什么事儿啊!
没办法,跟着老娘老婆去吧。
这厢周皇后还昏睡着,后宫里贺贵妃坐立不安了。
卖官鬻爵案一出,贺贵妃差点以为皇帝要废了四皇子,吓个半死,但是四皇子却进宫安慰亲娘,说是他让所有官员,都支持太子,支持严惩自己。
这个安慰有力度,贺贵妃差点没厥过去。
齐郡王见差点把亲娘吓出个好歹,原原本本说了自个儿计划,皇帝封郡王,是为了制衡。他不愿意看到齐郡王一家独大,难不成就乐意看到太子一呼百拥,众望所归?
贺贵妃担心的不行,直到早朝完毕,处置结果下来,贺贵妃这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与宫人道:“我儿好本事。”
这话说过还没多久呢,就出了周皇后跪谏请废太子一事。
贺贵妃心道,周皇后可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太长,皇帝本就不爱她,这次趁机废了碍眼的这娘仨才好呢,这后位与太子位,本就该是她们母子的!周氏,哼,不过是后来居上,凭着家里坐上了皇后位子,怎么不见她独宠六宫?
“皇上的心,只要在本宫身上,那本宫就立于不败之地!”贺贵妃眼中狠色一闪而逝,而后吩咐宫女:“快去打听打听,皇后姐姐怎么样了?”死了最好!
没如她的愿,周皇后不过是体力不支,没一会儿就醒转过来。
后宫不知道多少贺贵妃一系再骂老天无眼,如同罗婕妤和端云,但是大多数人还是松了口气——在皇后手底下混日子比伺候贺贵妃舒服多了。
皇帝自然是十分关心:“皇后,身子如何了,感觉怎么样?”
“多谢皇上关心,”周皇后神色淡淡,看的在一边的昭华和朱承瑾都有些怵得慌,“正事要紧,请皇上准臣妾奏请!”
“你!”皇帝要发怒,被太后凉凉一眼看的忍下到了嗓子口的呵斥,温言道:“皇后身子最是要紧,太医,还不快来给皇后诊脉!”几乎咬着牙把太医喊过来。
太后道:“皇后,皇帝不过是说了太子几句,哪有什么废太子的心思,你如此作为,若真的有了什么差错,叫哀家与皇帝怎么办,昭华与太子又该多伤心啊!”先压一下周皇后的气,再道,“皇帝,你有废太子的心思吗?”
早知道自己这么累,皇帝就该重罚齐郡王,苦着脸道:“太子并无大错,寻常做事也颇有分寸,我今日在朝上,不过是一时之气,多责骂了两句。”
朱承瑾心道,那你怎么不骂罪魁祸首齐郡王啊,把气往太子身上撒,太子“孝顺”,只能被关禁闭。可太子有个要命的娘和姐姐,还有个同样偏心,但是偏向自己的太后奶奶。
层层压力下来,就是皇帝也不能说废就废。
周皇后道:“恕儿媳不能给母后请罪,可是皇上。”
这是要讲道理了。
“我是皇上明媒正娶,朱雀门抬进来的!居皇后位这十几年,后宫没出过什么大事儿,大皇子二皇子,在我进宫前夭折,但是自打我进宫后,皇上子女,每个我都尽力照顾,是以分毫无伤,是也不是?”
皇后在绝大多数的时候,尤其是当今皇帝这个性格的时候,不单纯是一个妻子,而是一个合格的管理者。为皇帝管理后宫,皇后的权利照样大,尤其是周皇后此等身份。
更何况周皇后所言句句在理。
皇帝初登大宝,还没立后的时候,是很想将“同甘共苦”的贺氏立后的,但是接连夭折二子,即使贺氏声泪俱下的说与自己无关,皇帝心里还是有些疙瘩。
再然后便是太后力主迎娶周家女为后,这么些年,或许帝后二人感情不甚好,但是对于管理后宫一事,皇帝是丝毫没意见的。
周皇后又道:“太子自小被立为储君,按道理,诸位皇子公主见到太子应当行大礼,但是太子从未要求过兄弟姐妹如此。除了偶尔与端云有些口角摩擦,他从未与诸位兄弟姐妹、甚至堂兄弟姐妹,出现过什么争夺。至于昭华,自小深受您的宠爱,给予一切嫡出长公主的荣耀,但是昭华为了不招摇,极少出宫,排场也是一减再减。”
这话说的都没错,皇帝也不能昧着良心,只能道:“皇后说的对。”
“皇上,我正阳宫,乃是中宫!我儿乃是嫡出,名正言顺的储君!难不成就因我们母子不争、不抢,便要受此委屈?”周皇后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既然如此,请皇上废去我的后位,废去太子的位子,将昭华贬为宗室女!”
“你们母女真是!谁给你们委屈受了?朕不能说亲儿子几句吗?”皇帝心虚,但是仍旧不肯低头。
“齐郡王事涉买官一案,不过罚俸三年禁足一月,太子却只因为一句话,就被您斥责成那样。”周皇后眼睫垂下,像是隐隐有水光,“皇上岂不让人心寒啊。”
“这……”皇帝无措,看向太后。“朕下令将太子禁足解了如何?”
太后坐在床边,满脸慈爱:“皇后受了委屈,哀家给你出气如何?”侧过脸看皇帝,“你对齐郡王的处置,就是如此?”
“那也是朕的儿子……”
“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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