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固执的郑和愣是将这份情谊算在他的头上,非但郑和如此,就是朝廷的三杨也多次如此言语,每每解释总不能让人接受,加上自己这个两世为人的身份也不好说出来,所以也只好了接受了这份不是自己的又是自己的功劳,可对于郑和的感谢,他却始终表示不用如此。
“公公客气了,当日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大实话而已,算不得什么,说起来公公能有今日,在杨某看来,这其中固然有皇上的支持,但更多是公公与诸位大人多年的坚持,是你们对海上的热爱,热爱和平的信念,早就了这次西洋之行,说起来这都是你们自己的功勋,与他人无关,公公日后不必如此了,否认可就是折煞了杨某了?“杨峥摆了摆手道。
郑和看他模样,便知他不想在这事上多做纠缠,便也没打算继续多说下去,而是将话头微微做出了转移:“大人还知道当日对咱家所说的话?“
杨峥心头好笑,心想:“当日我与你说的话儿可多了,谁知道说了些那些话儿?”郑和看他模样,便知他心思,倒也没让他难看,自言自语的说了出来:“大人当日说过,若想让我大明宝船一直走下去,直到世界的尽头,就必须摒弃“朝贡贸易”“厚往薄来”的理念,走上一条贸易合作,壮大我大明经济势力的道路,让朝廷,让百姓,让天下工商业切切实实的感受下西洋的好处,才是长久之计?“
“是有这一番话?“杨峥依稀记起当日似说了这一发话,当时也就事论事的说了一番,主要是针对永乐年下西洋之行,虽风风火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终究走的是“朝贡贸易”“厚往薄来”的路子,这种路子听起来是不错,宝船也在下西洋贸易开放政策,为明朝政府带来的利益,至少合黄金二三十万两,白银千万两,是宋元市舶司收入的十几倍,可与天下百姓,与天下商贾却没半分的好处,不能与天下共享利益的西洋之行,注定走不远。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永乐二十二年,明成祖与返京的途中去世,仁宗朱高炽即位,以经济空虚,下令停止下西洋的行动。这一停就是八年,朝廷反对下西洋之行的言论一直都不曾小下去,许多人臣子给出的理由便是下西洋费钱粮数千万,军民死且万计,纵得宝而回,于国家何益!此特一弊政,大臣所当谏也。旧案虽存,亦当煆之以拔其根,尚何追究其有无哉!“在这种论调之下,数年里,无人再敢提起下西洋,非但如此,从第七次航行结束,在将近两百年的时间里,大明再没有举行过一次海航,就算碰上了和平年月,哪个皇帝动了重下西洋的念头,朝臣也以下西洋费钱粮数千万,军民死且万计,纵得宝而回,于国家何益的理由给否决了,而皇帝也说不得什么,以至于最后大臣为了断绝皇帝下西洋的念头,干脆将下西洋的一干资料焚烧了事,这一切疯狂的举动背后,说到底还是大明的宝船,名为取宝,取的宝物却不是天下之宝,却不能用之天下,不让人眼热才怪,一句“于国家何益!此特一弊政”。就让昔日轰轰烈烈的西洋之行,彻底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再也不见其踪影。
杨峥到是没想到郑和还记着一番话,略显惊讶,一时也不知对方为何单单提起这句话。
好在郑和不是一个拖拉之人,稍作沉吟后道:“大人的这一番话可谓是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咱家自永乐三年六月十五日,奉命率士兵二万八千余人出使西洋,到永乐二十年二八月十八率领船队回国,先后历经十九年,前后共有六次,到过的国家先后有占城、爪哇、真腊、旧港、暹罗、古里、满剌加、勃泥、苏门答刺、阿鲁、柯枝、大葛兰、小葛兰、西洋琐里、苏禄、加异勒、阿丹、南巫里、甘巴里、兰山、彭亨、急兰丹、忽鲁谟斯、溜山、孙刺、木骨都束、麻林地、刺撒、祖法儿、竹步、慢八撒、天方、黎代、那孤儿三十几个,咱家原以为咱家所率的宝船只需宣教化于海外诸番国,导以礼仪,变其夷习便可,与贸易上不从有任何的顾忌,事实上我朝永乐雄才伟略,以霹雳手段促使这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文官迫于他的天威,在他生前不敢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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