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当中可说是举足轻重的老资历,可是却又是最受不得条条框框束缚,且不喜算计甚尔虞我诈的真性情。然而听鲁智深言及与宋廷明里暗里的算计筹谋,曹正面色也不由凝重起来,又道:“毕竟我们兄弟为抗金大义,得朝廷帅司府署名义抗虏,收复沦陷失地兼管民政、财、军政,也到底仍要遭朝廷猜忌,此番抗旨北征,固然是势在必为,宋廷本就忌惮哥哥声势,怕就怕......”
“怕个甚鸟?朝廷奸邪腌臜,一个个黑心烂肺,招子也都长在腚上,又何止是先前把天下弄得是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偏生鞑子来时,又窝囊成那副鸟样!汴京那厮们肯任从我等自行其事倒还罢,朝廷腌臜不得为民做主,又哪里有将夺回州府之地拱手奉上的道理?”
鲁智深胡乱把手中鸡骨一丢,又忿声道:“洒家不诵经念佛,却知恁般世道,只求神拜佛又有个鸟用?洒家也不知甚帝王心术,但别的不说,就只大名府乃至河北、京东、河东治下诸州各县的百姓都睁大眼睛盼着王师收复失地,鸟朝廷与金人和议,便是教千千万万陷于外虏欺凌的黎民百姓指望幻灭,咱们抗朝廷鸟事北进,如此仍是替天行道,不教诸地百姓做亡国奴,而得天下黎民之心。皇帝皇帝,也须有百姓须认可才算是帝君,而汴京朝廷官家老儿,连大片失陷军州的子民都不顾,还算是甚鸟皇帝?”......
鲁智深虽不耐烦去参赴军议,然而从他口中说出的率真言语,倒也正和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大名府留守司府衙节堂之内的军议内容甚是相符。
一张巨幅地图正挂在正面墙壁之上,地图上也标注出西面河东路以太原府为中心,往四面还包括汾州、隆德府、威胜军、晋州、代州......等诸多要紧军州府地,以及囊括京东东、西两路治下济、登、莱、潍、青、淄、济南府等八九处军州,以及如今北进河北抢攻下的大名府、博州、高唐在内,周围还有几处军州要隘兵镇与宋、金两方势力参差其间、犬牙交错,比起江南方腊摩尼教在极盛之时所占据六州五十二县的政权势力范围实则也已不止广袤大出多少倍来。
何况似王庆、田虎之流,便是起义初期也甚得饱受朝廷盘剥压迫的百姓民心的方腊占得几州数十县的过程当中,期间也不由得会有残害百姓,甚至逼民从贼的歹行,虽一时强势,但所打下的地盘一直处于动荡而极不稳定的状态。然而萧唐却是打出了北讨外寇、护境安民的义旗一路占疆据土,对于失地百姓而言,就是因为萧唐率领各部义军抗旨北进,几乎也都会以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态度心甘情愿的归附于萧唐治下......
然而宋国朝廷而言,当然也是决计不可能再任由萧唐如此借势做大下去。
“探觑得汴京那边,又要派使臣前来,以讨问我违旨抗命,擅自北征金人、拥兵据地自重一事。收复的失地,固然绝无可能再拱手奉于朝廷,遮莫与宋廷纷争再起的时日,也已是不远了......”
先是计议过一番之后,萧唐凝视着着挂在节堂内墙壁上的巨幅地图,忽的又说道:“速发书信至水泊梁山,调拨兵马护送我妻儿与众兄弟各家宝眷老小一并北上,皆引至大名府来安住。毕竟如今也仍是要继续往北面进讨,遮莫很快也不必再以宋臣之名统御一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