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乐和遂将萧唐统领青州两山兵马与陈希真一伙鏖战时,得知受蔡京任命的京东路提点刑狱司副使领司事西门庆不止迫害独龙冈扈家庄上下,又编排罪名将武植下狱之后,又是如何趁夜打破县城,如何亲手诛杀西门庆,以及如何救出武植与潘氏栖身于山寨,随后又遣寨中头领护送他们夫妻二人至辽东安顿等事宜原原本本道个分明。武松听得目眦欲裂,脸上更是杀气凛然,他重重一拍桌案,怒道:“岂有此理!我大哥为人忠厚,不比俺时常与人争执,本来以为他能与嫂嫂喜结连理,又功成名就做得一方知县,也是得偿所愿。叵耐西门庆那狗贼竟欲害我兄长,萧唐兄弟杀得好!只可惜我武二不能亲手为兄长报雠出气!”
乐和见状连忙又劝说武松切莫声张,随即又劝道:“武二哥,如今世道昏昧,只顾教奸佞狗官把良人陷害,迫得恁与令兄一文一武,本能为国家所用却落得如此境地。恁自知萧唐哥哥经管的几处大寨好生兴旺,又有许多旧友在彼,如今在牢城营中仍盼着苦熬个出身,只怕也没甚指望,为何不现在就前往青州去?若是二哥肯立刻启程,小弟便立刻发付人手,接引哥哥逃出孟州至二龙山宝珠寺去,与鲁智深哥哥等人相聚如何?”
本来怒气腾腾的武松听乐和说罢一时间却陷入了沉默,他思量了片刻片刻,又道:“却是萧唐兄弟义气深重,顾盼于我兄弟二人,如今那干狗贼不止害我武二,甚至兄长都险些被奸佞构陷了,甚么官身前程,恁般世道也教我早心寒了,索性反了朝廷倒也快当!
只不过......那孟州牢城管营之子施恩待我甚是敬重礼遇。乐和兄弟,从杭州迭配至孟州的路上,你道以我武松的本事,便不能轻易逃脱了去?如今你也能瞧见,我虽仍是牢城营中的配军,可是不必禁于囚牢之中,终日受他厚待,若是我此时逃了,却要教施恩兄弟与他老父受我牵连,押我至孟州的防送公人也好,牢城营中施恩父子也罢,累得敬我武松之人吃官司追究重惩,天理也不容我。是以走固然是要走,却不能是现在,否则我武松岂不是成了坑害兄弟的背义小人?”
乐和闻言却摇了摇头,他又向隔间门口张望了一眼,随即回过头来,又低声对武松说道:“此间酒店虽然曾被蒋门神蒋忠倚势豪强,公然夺了去,可是那金眼彪施恩,萧唐哥哥大概曾听闻过他一些风评,小弟到了孟州后也曾做过打探,也知此间酒楼虽是施恩营造的屋宇,反被蒋忠夺了他衣饭,可是那施恩却也并非甚么善类,快活林中酒肆赌坊乃至过路烟花,都遭他索讹钱财,前几日二哥助那厮重回这快活林之后,小弟也曾探得施恩比起那蒋忠倒加增三五分利息,各店里并各赌坊兑坊,加利倍送闲钱来与他。
如此人物,也不过是个仗势横行的地头蛇,那施恩遮莫也见武二哥本事奢遮,这才刻意做人情结交迎奉,只是利用于恁,又怎算得上推心置腹的兄弟?武二哥是去是留,又何必顾及于他?”
哪知武松听乐和说罢脸上却流露出不悦之色,他浓眉紧蹙,又朗声说道:“我自知施恩兄弟乃是牢城管营之子,那些牢狱中的害人手段,我武松自也亲眼见过,也正如你所说,无论是蒋忠还是施恩霸占了此间快活林,做得都是一般勾当,可是就算少了牢城小管营与蒋门神那厮,其他有权势倚仗的一样会占了此处,快活林中酒席赌坊、过往烟花照样还是会使钱财孝敬,好教自己的营生在此处有人照拂以保心安。
施恩兄弟自也不是甚么善男信女,可是却从未坏过人性命,也并无甚罪大恶极的歹行。便是与萧唐兄弟共聚大义的绿林中人,其中有几个没做过杀人越货的勾当?萧唐兄弟往日虽然说我性子忒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可是我自分得清大是大非,却也不至因小节有失便觑轻了兄弟!我武松不肯害为善的人,而施恩兄弟以往的行径,我也容得下。而你说他只是见我有用处才做人情愚弄,也须知我武松生得一对招子并未瞎了,谁是真心敬重厚待,谁又是与我口腹秘剑也分得清!乐和兄弟,我知你是为我着想,可是你也只是探得些风声,施恩兄弟到底为人如何你也不知个分明。我武松再是不济,却也绝非是出尔反尔之徒,挑拨的言语,你也休要再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