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凤丞相也算是个纵横官场多年的老人了,可是面对凤浅这个问题,他却堵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浅儿……”
“爹可别告诉我,您不知道西阙将我们送去东阑的真正目的。”凤浅抬起眼,弯着唇角,定定地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的人。
“身为丞相,这种事应该不至于不知道吧?怎么着,他们也该先跟您打声招呼,再经由您跟我提前通知一下,否则我这么个没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万一惹出了祸事可怎么办?”
凤丞相呼吸一滞,看着她嘴角那抹笑靥,心中不由惊悸。
他强自镇定地端起茶盏喝了两口,才道:“浅儿你如今没了记忆,还去想那些事做什么?往后你若能记起来,自然会知道爹的用心良苦。若是不能,爹也不强求,你就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地好好过吧。”
“所以爹是不打算告诉我吗?”凤浅微微眯起了眼。
“爹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啊。”凤丞相叹了口气。
“有什么不知道的?”凤浅眼底逐渐透出一股嘲弄的意味,“既然当初狠得下那个心把女儿送走,现在倒是连解释一个真相的勇气也没了?”
凤丞相脸色又是一变。
大抵是被她没大没小的样子惹怒了,低声斥责道:“浅儿,这件事当初你也是同意的,现在怎么这么跟为父说话?”
凤浅苦笑:“父亲,爹,我当然是尊重您的,否则就不会这样低声下气地来问您。”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哪里透着不诚恳了,她只是难过,难过她的爹娘为了不知道什么目的把她送到这么远的一个地方去当细作,难过他们在自己走了以后可以把疼爱寄托到一个外人身上。
哦,可能也不对。
哪有爹娘会这样对自己的孩子呢?
或许,她本来就不是亲生的,凤绫才是。
“爹没有当过细作,一定不明白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毁灭、一生的黑暗,都有可能。因为失忆,我不知道过去那一年自己是怎么过的,但是我知道,打从我知道自己是细作的那一天起,我就难受得快要死掉了。”
淡淡的如水一般嗓音却透着一股浓浓的悲凉。
“这些话我不能跟任何人说,只是因为您是我爹,所以才和您说。”话音未落,凤浅的眼睫就颤了一下,紧接着补充:“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您确实是我爹的基础上。”
凤丞相身躯蓦地一震。
“浅儿,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他怒喝,“爹知道你委屈,才由着你说了这么久,可你也不能这样没头没脑地胡言乱语啊!”
“我胡言乱语吗?”凤浅深深注视着他的眼睛,视线不离他脸上任何一个细枝末节的表情变化,“若我是胡言乱语,那么爹能告诉我,为何您和娘都对凤绫一个外人这么好,却把我这个女儿视如草芥?”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凤丞相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谁把你视如草芥了?你是我和你娘的女儿,这一点,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