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人都想去当屯堡的屯民,要么就去当矿工,船工也成,不然就在建筑司将作司干活,一个月好几两银子。我们呢?虽说吃住全包,但训练苦,又有拿命拼的时候,一个月就一两八,二两四!”
“当了军士长就好几两了,成了队官十两,当了把总十二两,一年几身衣服,吃住全包,还可能有马,拿屯民来比,这个话差了。”
“唉,反正这牢骚不是我一个人的,不是和你们,我也不说……”
说了这么一大通,佟士禄话也说的差不离了,好歹将心里的积郁之色散出去不少,这会又听到楼梯响动,他便住了嘴,果见张猪儿先上来,底下几个伙计,端菜的端菜,拿酒的拿酒,一溜烟的跟了上来。
王乐亭心里有股闷气,胸膛都是上下起伏着。他和佟士禄都是跟着周晋材混的,大家交情好的穿一条裤子,不过佟士禄刚刚的话他听着十分不顺耳,自己这一条命都是大人给的,漫说现在军人待遇这么高,就算是普通营兵那样又如何?忘了冰天雪地里钻粪堆的感觉了?
只是这话他不想说,太伤佟士禄的面子,而且细思起来,对方的话不止是替自己一个人说,而且是军中一股风潮和势力的代表,虽然这些人将怨气撒在顺字行,中军部,还有辽商等商人的身上,没有人敢说惟功一个不字,但如果长久下去,很难说这一股怨气会怎么发展。
细思恐极,而且也怒极。
“这顿饭我请了。”王乐亭重重一捶桌子,桌上的碟儿盏儿杯儿都是震的跳起来,李宝皱眉不语,佟士禄神色有些难看,但听王乐亭怒道:“些许酒钱,值当争来争去的,小家子气!”
……
……
几乎是和几个武官同时,李达和杜义兄弟两人一起从一辆辽南过来的大车上跳了下来。
有原始减震和厚厚棉垫子的大车虽不及后世舒适,但也是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最佳的代步工具,比起老百姓的两脚,或是独轮小车,要么就是那种颠死人的骡车,顺字行的大车阔大而舒服,四马拉着速度又快,未来还会推出八马拉的大车,一天之内就能从辽南赶回辽阳,到那时候,真的千里变通途,整个辽南和辽中的所有的一切,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物流,永远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很多人不知道这一点,但实际上历朝的统治者在开国立基之初,最重视的就是驿站的设立和官道的修理养护。
大明立基之初,驿站以南京为核心,一路北上,再一路到辽东,再一路到奴儿干都司,肃州卫,远到云南贵州,官道和驿站,急递铺,构成了这个帝国的大血管和动脉。
只是王朝过了中期,一切都会开始衰颓,和人体一样,大帝国的血管动脉也是最开始出问题的地方。
在李达等人的记忆之中,道路十分难行,雨天是一脚深一脚浅,泥浆有半膝深,出门十分困难,干燥的天气里,就是浮尘满天,车辆行人经过时,颠簸难行,种种滋味,十分难受。
而此时此刻,不经意间,仿佛就是在车辆上闲聊了一阵子似的,居然就是这么到了!
“切两斤牛肉,两斤饼。”
李达买了两块大卷饼,每块里卷了一斤牛肉,和杜义两人一人一块,大嚼起来。
车上也提供吃食,不过价格比路边自己买的要贵,所以这两人一路上一口也不曾买了来吃,有几个后生耐不得饥饿,花了高出三成的价格买了肉馒头来吃,叫李达两人好生的瞧他们不起。
这两人来的稍晚,但军户们还在聚集着聊天,一脸兴奋之色,所以他们也很快听了一耳朵军户和民户打架的事。
“打的好,这些狗日的民户,当人家佃户还当上瘾了!”
“就是一群奴才,给人卖了还帮人数银子。”
李达和杜义全是军户出身,理所当然的就站在军户这一边。在辽阳城居住时,城里的民户和商户都有欺负军户的,群架也打过几场,这种事情,当然是以族群划分来决定自己的立场,李达和杜义的话,可是没有半点儿虚情假意。
“两位军爷,要不要继续坐车?”
城门口也有顺字行的马车,辽阳城怎么说也是辽东都司第一大城,连北城在内方广二十里了,纯粹步行,从奉和门这里到北城,少说得走一个半时辰。
“不必。”
李达背着两个大包裹,却是一口回绝过去:“俺都到家门口了,再花这钱可说不过去!”
杜义一把扯住他,笑骂道:“这勒掯样,赶紧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