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落合杏里在当时仅仅十七岁的年轻生命里,首度亲耳听闻真正意义上的“嚎哭”是来自家族中最小的表妹藤原纱织,她呱呱堕地时我已十岁有二。接着记忆最清晰的就是稀里胡涂地被带进酒吧,身旁皆是洛杉矶当地的壮汉的那一晚,而后者的主角正是本人我自己,我口齿不清、抽抽搭搭地宣布遗言,伴随着上气接不了下气。
南野穗乃香则是第三次。在我强行拨开她蓄意隐匿某种事实的拳头之后,她将脸埋进了双臂之中,然后泣不成声地足足有了十分钟之久──而我惊呆了,置身于现场的我默然地让南野抒发情绪,我没有安慰她,不过也没有加以干涉。
那双脏兮兮的室内鞋使我一秒就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比起同情、愤怒或是悲伤我所感受到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在那个午后之前,我总以为自己所处的班级是其乐融融的,从小到大,我虽也从报章杂志上阅读霸凌的相关新闻不少次过,然而我是一次也没碰上过无论是自身还是周遭的朋友。因此,散落于南野脚边的那两只鞋等于是在我毫无防备的心理状态之下,一下子地将不堪的社会现实曝晒于我的面前。
我们班也有霸凌吗?而且我一丁点儿也没有发觉?
我凝视着南野穗乃香,脑海之中什么情敌、魔性女和难应付之类的关键词已不复寻得,我当下只知道她是校园霸凌的受害者,而最糟糕的情况是她已身处于这可怕的情境好一段时日──她被单独留在器材室里收拾塑料垫是当年度的春季,那么推算下来她受到排挤起码超过了两个月。
就我的观察南野并非品行不端、素行不良的坏学生,除了异性缘好之外她算的上是个低调、合群与守本分的人。
请问她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呢?
然后我想起她多次投射向我的视线──她在跟我求助吗?我却因为挂记着她过去对大我释出的好感,再加上假想她的所作所为都是想激怒我而忽略了?明明线索已经很明显了嘛!她在班上没有同性好友,而且还一个人完成了应该被分摊的工作!
我要是没有先入为主的成见,早点去了解与关心南野的话那也不用非得等到学期末才──我本来有机会能够于此事的初期就加以遏止与消灭的!
我很后悔,也很自责我的有意疏忽岂不是也成了校园暴力的加害者?
“南野同学,”于是那一天傍晚,在从学校离开之前,我对南野说:“我不会再让你承受这种事的。”
我态度坚决地告诉她──
“我会保护你的!”
这个承诺的脱口的确没有经过多加的思考。我常常想,这份不成熟的冲动是否包含了那么一些反抗社会的意味呢?或许这般结果压根无关乎什么义务和使命,充其量不过是自我感觉良好的成品。
可是──这是一份多么完好如初的天真与不知世故啊!尚未因世道与现实而有丝毫的折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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