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别塔尖内外

的其它体裁写的很差的，比如我在文首提到的那篇。

    我说过他是酒神，我是太阳神，因为他很疯狂，而我很理智，所以这方面他尤其不了解我，我对他说的哲学观念和政治理想他基本不能理解，他只是有种天然的野性。所以他在文中提到的我们的谈话基本是虚构的，因为他根本无法理解哲学与民主这样的词语的。我们虽然都有种莫明的恐惧，但是他的恐惧找不到原因，我确可以推断出我的原因，其中很大程度是因为对当今中国这种建立在普遍的错误上的意识所起的郁闷。

    他虽然整日说要杀人，但是他其实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他在瀚海斋时时时担心有人暗杀他的，他经常跟我说他梦到警车把他带走了。许多很小的麻烦他都不能处理，往往让他非常担心，有一次他卷入了一场学校的虚假影评奖事件中，他马上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办，其实他只是一个受害者，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他的事，结果果然没事，但当时把他吓得很厉害。

    在这么一个荒凉的处所，我们都庆幸遇到知音的，在这里我同他在一起时间几乎能得上同其它人在一起的总和。许多时候他专门打电话找我，我以为有什么大事，见面之后却只是聊天，他说与我聊天似乎让他感觉到了天堂，他说巴别塔尖是人间最后的公寓。他似乎什么都缺少，唯一不少的是时间。

    对他我只能做一些推断，许多时候都无法理解，否则我也犯了与他同样的错误了。有一次，我特意对他观察。那天晚上他梦到公安将他塞到警车带走了，早上近中午了才起床，然后去洗澡，洗完澡给我打电话要请我吃饭。饭后我们在校园里散步，每遇到一个女生他便品评他感兴趣的部位，都是从审美上说的，每当停下他便随处坐在地上，似乎真的在天堂的花园散步一般。中午他专门在女生楼前的树下坐着看过往的女生。下午我陪他一起上选修的爱情心理学，然后我与他一起去找西校区艺术系一个据他说对他不能自拔的艺术系的女生，然后我离去他同那个女生去酒吧喝酒。晚上我去找他，他说决定以后不再去找那个女生。

    他经常跟我说他很想自杀，只是怕家人伤心，他说他经常想到海子在轨道上被火车压过去的感觉。他常常对我说，他现在不会感觉死去可怕了，因为他觉得他死后我一定会像西川一样为海子整理好全集的。我对他的诗的评价让他觉得我是他的知己，就是在我与西屠中说的：神秘的忧伤和内在的韵律，也许他这次刻意写那篇文章是为了回报我的，但是我仍然不能接受他的虚构，在他的文中的我几乎是按他自己的形象设计的。我对他最欣赏的是他对语言的良好感觉和坦率的性格，许多错误的事他也同我直言不讳，许多隐秘的事他只同我说，虽然我没有同人分享秘密的习惯。他有“长发情结”他经常幻想长发飘飘地走在校园，让过往女生羡慕，他经常嫉妒地看着女生们的长发。我却完全没有的，有时长发只是感觉很好而已。

    我的生活看似凌乱而整洁，他的生活看似整洁而凌乱。他真的是酒神的，许多时候他做事只是凭感觉而行的。他每天上网、抽烟、胡乱花钱，我劝他将生活好好整理一下，但是我知道他根本改不过来。他的生活就像一盆水撒到地上似的，我感觉无论如何都不能收拾起来，我深深地为他担忧。

    于是巴别塔内的生活他完全不了解，而巴别塔尖外面就是他，他的形象是这样的：每天在腰间挎着诗和债务去找女人，晚上很早睡觉，或者整夜失眠，或者一直睡到中午，但是每天都做恶梦，白日恶梦或黑夜恶梦，而在他周围的死神，他却总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