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个脸,按下这个手印吧。到了李四家里,又会这样说,李四哥,人家都同意割地啦,就剩下你李四哥了,你就赏个脸,把这个字签了吧。一来二去,大家都顶不住了,就都签了字。
大家都是叛徒、叛徒,呸呸呸!小六子愤愤不平了。妈妈的,说好不签这个字,不签这个字,地就割不去。如今可好,都签了字,按了手印。他妈的花蝴蝶是个什么东西!
是呀,花蝴蝶是个什么东西,那是顶风臭十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花蝴蝶四十多岁,官迷心窍,热衷于当官,挖空心思、不择手段往上爬,想当什么主任、书记。听说,还想往镇里、往市里爬呀。花蝴蝶还知道,这女人生来就有三种功能:生孩子的功能、享乐功能和交际功能。除了前两者,花蝴蝶把后者发挥到了极致,她生就一双锥子般的三角猫眼,不失时机地寻找靠山,那就是,谁当权说了算,就往谁身上靠,跟她上床的男人可不在少数。
听了小六子的无理要求,花蝴蝶拍着桌子,瞪起了眼珠子,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别人都同意了,就你小六子长了俩脑袋?我看你是胡搅蛮缠!招商引资,可是压倒一切的重中之重,你能担当得起吗?你小六子可要放聪明一点儿,识时务者为俊杰。
小六子对着花蝴蝶,竟也拍起了桌子,大声嚷嚷,咬定每亩地就要一千五,少了一千五不干,看谁敢动我的地!
一阵吵闹,花蝴蝶一时也无计可施,夹着小包,边走边撂下一句话,小六子,你小心点儿,看老娘不收拾你!
别人得了钱,不再管地了。小六子却不顾花蝴蝶的恐吓,硬是把五亩地种上了麦子。当五月的南风微微吹来,树林里传来布谷鸟的叫声,小六子家的五亩麦子一片金黄的时候,周围却是一片空旷之地。收完了麦子,小六子又乘胜追击,不失时机地种上了夏玉米。随着一场场雨水的降临,五亩夏玉米眼瞅着长高了,吐穗儿了,周围的一片空旷之地,却变成一片荒草地。好端端的水浇地,一下子变成了荒草地,拉土的拉土,放牛的放牛,放羊的放羊,冷冷的北风吹来,发出阵阵呜咽,那莫非是土地在伤心地流泪、在默默地哭泣吗?每当小六子来到地里,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心头禁不住一阵阵痉挛。作孽呀,真是作孽!二百亩地,能出产多少粮食,能养活多少人呢。可惜呀可惜,就这么白白荒芜了。
眼看着开发商就要来了,小六子终于迫使花蝴蝶全部答应了他的条件,每亩地一千五不说,还白白捡了两季庄稼,划得来,划得来呀!俺小六子一没叫公安局抓了去,二没叫贼光顾,呵呵。小六子简直高兴死了。都说出头的檐子先烂,那都是老黄历了!
眼下,既然水浇地白白变成了荒草地,那还有什么理由不能开发?没有理由嘛。
看看万事皆备,只等开工。说干就干,挖掘机很快就开来了,施工队也很快投入紧张的施工。随着几架塔式吊车的巨大轰鸣,厂房很快就建了起来。就连大平塘也被圈了进去。如今没有了地,小六子也就没有了火气。若是换在当年,小六子年少气盛,不给你扒倒围墙才怪呢。妈的,如今的人,都是叛徒,都是俘虏,连我小六子也是俘虏,金钱的俘虏!小六子在心里这样狠狠地咒骂不已。
谁知,用不上几年,也用不着小六子去扒墙,倒是别人去扒了,扒了好抽水浇地。原来呀,揩油的太多,厂子垮了。是呀,建起一个厂子,肥了多少人呀?垮了,垮了才好呢。听说,当初,为了得到这片地,开发商一次就送给一把手五十万呢。
就这样,大平塘周围的土地,又成了一片荒草地。反正是没主儿的地,不种白不种,谁不眼红呀?大家争着、抢着去种地,去分一杯羹,又成了一道好看的风景。当然,这是后话。
没过几天,大家忽然又看见花蝴蝶了,看见胡蝴蝶竟然好好的,仍然一如既往地招摇着,都很纳闷,这娘们儿,不是挨了一刀?
谜团还是小六子解开了。原来,小六子上医院看病,听人说,在一次酒席上,花蝴蝶借着酒意,去摸了一把院长的大腿,院长夫人怒不可遏,操起菜刀,要砍花蝴蝶,被众人拉开。于是,花蝴蝶被砍了的消息就这样被人们演绎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