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就在这里弄得乱糟糟地,让人不得清净。还有方才那些奴才,怎么也不审问清楚,就全都送走了?这事情也有轻重,怎么就能一刀切了呢?”
史太君沉着脸瞪着大房的三口人,嘴里不停地数落,“老大你也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能跟琏儿一样胡闹呢?抄奴才的家没错,可不必弄得这样大张旗鼓的,让旁人知道了,只会笑话咱们家没有规矩。你和政儿也是要外出应酬的,就不怕人家看清?”
“规矩?老太太,荣国府上没规矩,这是满京城人都知道的事,我老早就不怕人笑话了笑就笑吧,反正我就是那窝囊的,旁人要笑我也不能捂着人家的嘴。”贾赦浑不在意,笑呵呵地讽道:“再说,我现在做的,可不就是在立规矩嘛。”
“浑说,荣国府最没规矩的就是你!”史太君气得指尖发颤,她知道贾赦的言下之意,是说京城人都知道荣国府长幼不分。可有些事她做得,偏就不许旁人说得。“你没规矩也就罢了,现在教的琏儿也是个没规矩的,好好地孩子都让你带坏了……”
老太太正训得上劲儿,一个声音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话,“爷,所有东西已经盘点清楚,共计:黄金……白银……瓷器……金银器……珠宝首饰……古董字画……布匹绸缎……”听着这一项项的报数,数目简直比实物看在眼里还要触目惊心。
“呵……老太太,咱们府里的规矩,就是喂撑了下面的奴才,反倒让主子们连一百两银子也支不出来,是不是?”他说的,是上个月他去账房支银子,却被吴新登推三阻四,最后发了回火才算完。贾赦也不再维持着恭敬的神态,脸上的讽刺简直让人觉得刺目。
“行了,东西都归到库里吧,把单子详细列出来。”贾琏向昆仑使个眼色,少年立刻就知道归库房该归到哪里的库房了,干脆地领命下去,指挥着兄弟们开始搬东西。贾琏转过身来向贾赦眨眨眼,“父亲,应该跟老太太商量商量,这家该怎么分了。”
一句话出来,除了贾赦之外,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大房要闹分家,可当这话被提出来的时候,还是让史太君和二房的人蓦然变色。大房今日闹这么多事出来,看来为的就是分家这个目的啊。真是处心积虑,不为人子!
想到这里,史太君又不由得狠狠瞪了王夫人。就是这个多事的败家女人,闲着撺掇什么婚事,才被大房抓住了机会,这样一路穷追猛打。不过可惜,只要有她这老太太在,大房就休想得逞。家,是绝对不能分的;好处,倒是可以让出来一点。
“嗯,琏儿说得不错,是该说说分家的事了。”贾赦这会儿也恢复了深沉的模样,吩咐自己的长随道:“你去隔壁将族长并几位族老请来,再去请顺天府陈大人,御史刘大人,翰林院赵大人过府。分家是件大事,还需有个见证才妥当。”
“分什么家?谁同意的分家?当年老太爷临终前留过话,长辈在一日,府里就不分家。你个不孝的东西,现在翅膀硬了,连老太爷的话也不听了是吧?”史太君重重地顿了顿拐杖,疾言厉色地斥道。只要她拿着这句话,谁都别想分家。
“老太太,老太爷临终的时候,我可是也在的,怎么就没听见这句话。反之,老太爷明明说的是,等他老人家一过世,我与老二就可以分家。至于您,看您的意愿,不管您跟谁过日子,儿子们的孝敬总不会少的。这话,怎么听到您耳朵里就变了样?”
“哼,总之我老婆子还没死呢,这个家就不准分。”史太君不理会大儿子的讽刺,冷着一张脸,“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偏心老二,可这也是人之常情啊。你们都是我的儿子,府里的爵位归了你,我私底下觉得亏欠了政儿,也就偏着他一些,这你都不能体谅?”
“再说,政儿也没占什么便宜啊。荣禧堂是他们一家住着,可谁都知道那不过是我老婆子习惯了他在身边,不希望他离得太远。况且那时候你媳妇没了,政儿媳妇要管家,这样也名正言顺一些。不过是个住的地方,你有必要这样争究么?”
“你说你媳妇不管家,总觉得政儿夫妇挖走了府里的好东西,你们一房吃了亏。可后来不是分了你媳妇一半管家权么,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好,你们不愿意二房管琏儿的婚事,那我们就全都不插手便是了。你还想怎么样?有什么想法你说出来商量,分家却是不行的。”
“老太太,今儿琏儿抄出来的东西,您也都看见了。您觉得老二家的这家管得怎么样?好不好?像她这样管家,我是不是还得跟她说声谢谢?这么一个无能无知的妇人,您一用就是十多年,不能只是一点偏心,就能解释的吧?”
“承爵的继承人,就该住在府里的正堂,这是国家的礼法,我没说错吧?您就因为自己的一点偏心,就置国家的礼法于不顾,是不是有些大不敬?呵,不想小儿子离自己太远,我倒不知道他能离您多远,搬进您这荣庆堂不是住得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