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茶几旁的顾逸飞却一脸愤慨,不情不愿的站起身,头别向一旁,对顾笙傲慢的一拱手,算作请安。
顾笙没打算接茬,面无表情的走到太师椅旁坐下,沉声开口道:“坐吧,你找我所为何事?”
顾逸飞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狠狠瞪向她,冷冷道:“三妹如今光鲜了,我怕是连句‘二哥’都再听不到了。”
顾笙微垂眼眸,仍旧不动声色。
她知道,顾逸飞心中必定是对她恼恨非常。
这也不奇怪,这辈子,还没等顾府上下对颜氏与顾笙做出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顾笙就一步步将顾府逼入了绝境——
先是将颜氏转移,导致顾玄青“后宅不宁”的家事传扬开来,害得他被吏部考功司连降三级,仕途跌落谷底。
继而在与顾娆争斗中侥幸完胜,逼死了顾家在大皇子跟前的宠妾,让顾府彻底失去了靠山。
后又不知如何得到了超品皇爵的宠幸,嫁入王府时,却全然抛弃了生养自己的顾家,转而从颜府出嫁,让顾家彻底成了世人的笑柄,万劫不复。
所以,在这个二哥看来,顾笙绝对是天底下最恶毒的人。
顾笙自然没打算征求他的原谅,她所做的一切都不需要解释,况且,事实上,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顾家上下咎由自取。
顾笙根本没按照自己既定的轨迹复仇,而是不小心攀上了未来帝王的龙尾巴,原本的计划早就全部都被打乱。
沈姨娘和顾娆的敌人,从前世的江晗变成了今生的江沉月。
还不知死活的继续斗,那不是你们自个儿找死吗?
顾笙这头战斗力一下调高了几百丈,本来已经懒得搭理顾家人,一心挽救江晗去了,顾娆却还偏要飞蛾扑火,玩死了自己,能怪谁?
可平心而论,顾笙倒是并不太记恨这个二哥。
和顾玄青沈姨娘不同,顾逸飞前世是顾府唯一真心对待过顾笙的亲人,甚至在顾娆得势后,他仍旧极力护顾笙周全。
顾笙最终被顾娆设局嫁祸后,顾逸飞没有挺身为她做主,这让临死前的顾笙万分绝望。
可时过境迁,如今再回忆起来,那时的顾逸飞,也确实无计可施。
九皇女御极,大皇子成了亲王,顾娆被扶坐上正妃的位子,他不妥协又能如何?左不过陪顾笙一起赴死。
所以,顾笙也并不对他此刻的态度而感到愤怒,只想听一听他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便应允下来,也算两清了前世的恩情。
第137章
外头天热,侍婢们待王妃进了堂屋后,便将门窗封上,掀开厅堂中央三尺见方的鎏金蟠螭夔纹巨鼎盖,冰窟的凉气霎时间沁满四周。
屋角四周的精巧香炉还缕缕飘散着清凉的薄荷香气,屋内白日里也是灯火耀目,映衬得太师椅上的女人华贵无比,让顾逸飞恍惚间感到自惭形秽。
那还是他的三妹吗?
还是自小在府中无人过问的北房三姐儿吗?
直到这一刻,顾逸飞才真切的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已然是高高在上的九王妃,是大夏超品皇爵唯一的宠妃,气势逼人,风头无二。
顾笙见他神色怔愣,便耐着性子答话道:“娘亲已经与顾老爷和离,我自然也已经同顾府脱离了关系,称呼不能乱了。顾少爷有事儿说事儿,就用不着攀亲带故了。”
顾逸飞这才回过神,哑声开口道:“当初旁人说你母女心思歹毒,我还极力为你辩护,如今看来,当真是我太过愚钝……”
顾笙面色不变,弯了弯嘴角答道:“说这话的,是你娘吧?歹毒?若非拜她所赐,笙儿再活八百年也不懂得如何算计与自保。
只可惜与她交手这么些年,也只学了点皮毛,仍旧没有同她较量的手段。
幸得九殿下垂怜,笙儿如今得以安稳度日,用不着再向姨娘讨教了。”
顾逸飞闻言气得勒拳,咬牙切齿道:“就算姨娘跟主母有过些争执,你也不必让整个顾府陪葬吧!”
“顾二哥言重了,笙儿貌似没对顾府做过什么坏事儿吧?”
“你将户籍改入颜府,就是对顾家最大的侮辱!”
顾笙冷笑一声,淡淡答道:“若不是颜府当初给了我一个国子监名额,我这辈子也没有见到九殿下的机会。
顾府的名额不是被爹爹让给了顾二姐么?那她自顾府出嫁,我自颜府出嫁,又有什么问题?”
顾逸飞顿时语塞,张口结舌的驳斥:“这些陈年旧事,你何至于至今揪住不放!”
顾笙沉下嘴角,严肃道:“在你们看来,这点不公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我似乎就该忍气吞声,以德报怨。
可你想过吗?我当时年幼无知,如果没有极力争取那个小小的名额,我此时此刻就会过着与现在截然相反的窘迫生活,任人拿捏。
我当日贵为九殿下御赐伴读,顾娆都敢豁出性命置我于死地,若我没有今时今日的风光,你摸着良心讲,沈姨娘和顾娆会不会留我和娘亲一条活路?
而我做的,除了报答该报答的恩人,保护该保护的亲人,再无其他。
揪住不放的一直是你顾家!沦落至此,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一席话说得顾逸飞哑口无言,颓然低下了头。
顾笙顿了顿,放缓嗓音淡然道:“我对顾家问心无愧,念在年幼时曾受你恩佑,才放你进来说话。有困难便请直言,你如果只是来兴师问罪,那就可以请回了。”
顾逸飞低着头,原本的满腔怨愤已经全然消散,吞吞吐吐的开口道:“父亲前日接到调任,要被遣往烟瘴之地担任府尹,他近些时日接连受挫,身子已经垮了,琼台距京路途遥远,舟车劳顿……”
“行了。”顾笙打断他的话,冷冷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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