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因为早已答应过云雁回,所以也不便倒戈,只想等云雁回他们回来自行解决,自己中立观望便可。于是,仁宗只好不停搪塞王妃。
王妃又怎么肯善罢甘休呢?她在辈分上,还比仁宗大呢,加上不便透露自己知道真相,仁宗也不好意思太过分,便活生生被纠缠直到云雁回他们回京。
更别提,赵允初离京的事被瞒了下来,王妃每次和仁宗、太后诉苦,都注意不叫其他人听到,惹来了不少怀疑,搞得朝中风声不少,都在猜测皇家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如今看到这一干被俘的、逃家的,全都气血充足,面色红润,又叫仁宗怎能不心生怨念?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堂弟和云雁回混久了,脸皮也厚起来了!
就在其他人茫然的茫然,忐忑的忐忑之中,云雁回沉稳淡定,二话不说,一个大礼行下去,“官家容禀,小吏被俘期间,也无时无刻不在感念皇恩浩荡。一想到官家在京中,将如何担忧臣等的安危,就无比自责,为何如此不小心,落入歹人之手。在这样的心情之下,只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浪费深入土族的机会,了解当地风情民生。经过身临其境、呕心沥血……”
大家听到他形容自己住在山上时也在感念什么皇恩,演得很是情深,都觉得起鸡皮疙瘩。
这个雁哥儿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文化不太高,编写平实的报道也就罢了,其他时候,造了很多生词也就罢了,用起成语来,总是古古怪怪的。
仁宗:“……说重点。”
云雁回麻利地从怀里掏出一份奏疏,“写了份奏疏,详细说明了臣对当地土族的了解与建议。”
仁宗纠结地看着云雁回,他还有一肚子的话没说呢,也没来得及教训赵允初私自离京,害得他备受折磨……嗨呀,可是奏疏他也想看,现在接了,就不好意思痛快责备了啊!
云雁回真诚地看着仁宗,叫仁宗愈发不好意思。
不管怎么说,云雁回人都被掳走了那么危险,还在想着为国出力,也是很辛苦。仁宗很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给陈林使了个眼色,陈林便下去将奏疏接了过来。
仁宗接过来扫了两眼,确认了是云雁回认真写的,然后正色道:“诸位爱卿都辛苦了,来日各自论功行赏。逐风和裁云留下来,其他人回府吧。”
白玉堂仍是迷糊的呢,但是他想着,官家留这两人,大概一个是要问一问奏疏,另一个是要教训一下离京的事,这属于皇家的事,看官家脸色已经平缓,应该还好。于是,白玉堂也就应了,准备回去给包拯报告一下。
其他人都离开之后,仁宗走下御座,用龙爪戳着赵允初的脑门,训斥道:“到角落里面壁去先!”
云雁回安慰地看了赵允初一眼,他便灰溜溜走到角落里,面朝墙壁反省去了。
仁宗则将奏疏仔细看了一遍,发现云雁回这里面主要提到了几点,一个汉化的力度不够,光是简单向土族宣传汉家文化,还不足以深入人心。甚至,当地的官府执行得也并不是很严格。
这一点,应当与土司制一样,先选出一些有天赋的到汉家官学上学甚至当官,然后再由他们去传播。最好,多建一些官学。
另外,之前朝廷还有一个行为,就是从相近的地方迁汉民来。但是,云雁回到底当地发现,汉民过得其实很不好,一个是习惯不了环境,另一个就是容易被本地土族以多欺少。
云雁回建议,直接从相邻的两湖之地,迁瑶民过去。两湖,尤其是湖南有很多瑶人,也是习惯在山地生活的土族,但是很早就接受了比较多的汉家文化。与其迁汉民,不如迁瑶民过去。
云雁回还有一个大发现,他回程路上发现,当地有人竟然种棉花。棉花是外夷传入的,此前中国都是丝绵,棉花要到明朝才推广。岭南这些棉花,可能是从海路传来的。
其实本来这一带种麻的人就挺多,而且在这里长得很好,出产的布都不错,很多土族还有独特的染布技术。由此看来,此处很适合发展纺织业。
因为尚未推广,广西种植棉花的人不多,并没有大规模发展,棉纺技术也不成熟。但是云雁回知道棉花是个好东西,若是广为种植,日后进益很多,一发现棉花已经流入中国,立刻上了心,写入奏疏。
另外还有不少云雁回在广南的见闻与所思所想,包括他看到的可以做绿肥的紫云英。有的想法成熟,有的只是提出来,还需要集思广益,再行探讨,但是观点让人眼前一亮。
实地走一趟,帮助还是很大的。其实很多都是云雁回结合在现代对已有事物的所知,印证当地情况,思考后写下来的,只因为他不知道所有细节,所以详略程度不一。
比如棉花他就不知道该如何纺织,还有最适合怎样种植,需要专业人士来考虑。
仁宗看完之后,细细品味了一下,觉得有些可行性很高,又贴合实际需求,看云雁回的眼神愈发和蔼起来了。
云雁回见仁宗越来越和颜悦色,又趁机说了一些他在广南看到的新鲜事物和趣事,惹得仁宗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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