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门外的垫子上积了厚厚一层灰,一看就是疏于打扫,若不是垫子上尚且有几个新鲜的脚印,季晨离差点以为这里早无人居住。
明烺是个爱干净的人,她住的地方总要保持绝对的一丝不苟,怎么现在邋遢成了这样?
不过季晨离没有纠结太久,她的视线从脏兮兮的垫子上移开,看向旁边同样积满了灰的消防箱,季晨离把消防箱搬开一点,那下面有一小块有点裂缝的地砖,把地砖掀开,季晨离轻声笑了。
地砖下面赫然是一把已经生了锈的钥匙,这是她从前放的备用钥匙,没想到现在才派上用场。
门锁咔哒一声被拧开,没有反锁,表示明烺在里面,门吱哑响了一声,慢慢给季晨离露出一道口子,季晨离一下子惊慌起来。
不到二十公分的门缝,像一张会吃人的血盆大口,好像季晨离只要往前进一步,她就会被整个人吞噬进去,再也出不来。
被刻意遗忘的痛苦绝望这一刻通通向季晨离袭来,季晨离看着那张血盆大口,脊背发凉,不自觉地连退好几步,直到背部紧紧贴着冰凉的墙壁,直到退无可退,季晨离觉得那张大口一点一点朝自己靠近,几乎要把她撕碎了。
季晨离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她想跑,不,她已经开始跑了,只是抬腿的那一秒,张开的大口里头传来一个很轻的声音:“谁在那儿?”
季晨离抬起的腿僵住,她整个人都不能动弹。
“璐洋?是你么?”那个声音又问。
是明烺的声音,又不是明烺的声音。
明烺怎么可能这么温声细语地说话,她的喉咙里带着刀,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被削得锋利扎人,命令的,不可一世的,没人能违抗她。
“我只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季晨离的脑海里闪过这句话。
季晨离抬起的脚落下,朝着走向门里的方向,一步,再一步。
季晨离的耳边有个声音在叫嚣,让她逃跑,让她管明烺是死是活,警告她只要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可明烺的轻声细语又在她另一只耳朵边蛊惑,诱惑她一步一步踏进那间房子。
季晨离终于踏进门里,右脚,再是左脚,定定地站在玄关处。
屋里的装饰、陈设,所有的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正对门的是半露天的大阳台,阳台上摆的植物都还是季晨离从前种下去的那些,阳台上吊了一个鸟笼,摆了一把椅子,鸟笼里养的是八哥,椅子上坐的是……
季晨离目光所及,顿了一下,看着那人的背影,她有点不太确定,那人是不是明烺。
明烺的头发没有这么长,用夹子夹着还弯曲着垂下来一截,而且那背影也太消瘦,只穿了件棉质的白色家居服,肩胛骨几乎从薄薄一层衣料底下刺穿出来,短袖下面的手臂是终日不见阳光的苍白。
明烺的手臂不是这样子的,她的手臂是健康的精瘦,肌肉线条匀称得恰到好处,皮肤像用最上等的丝绸裹出来的,光滑细腻,带点瓷质的触感。
所以季晨离有点怯懦,犹犹豫豫地不敢上前。
明烺带着耳机在听一本小说,她的时间多得用不完,每天只好找点无聊的事打发自己,她眼睛看不到,耳朵比从前更敏锐,带着耳机也捕捉到了门口的动静,有这所房子钥匙的除了她之外就只有许璐洋一个,明烺以为是许璐洋来了,摘了耳机转身,半歪着头笑道:“你不是去日本了么?怎么,项目谈成了?”
她没有戴眼镜,眼前除了一片光亮什么都看不到,也不追求和常人无异的绝对精确,头转过去只判断大致方向,眼睛停在季晨离旁边的鞋柜上,对着鞋柜笑,颇为滑稽。
季晨离笑不出来。
她嘴唇抖了抖,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见门口站着的人不说话,明烺的表情立刻冷下来,拧起眉毛,不动声色地握紧了自己的手杖,“你不是许璐洋。”
没人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