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你是装病?”朱芷凌又惊又怒。
“病倒是不假,不过是初秋受了些风寒,咳嗽了几声。朕觉得咳得少了,你大约是不放心的,于是就专门找了个老婆子替朕来咳给你听。”
“你……你为何要这样做?”
“朕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唉,其实想做什么朕也知道,只是朕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做?朕已经老了,对朝政也没什么兴趣,你便这般等不及么?”
明皇不等朱芷凌回答,叹道:“也罢,既然你想要,朕就给你。朕是真心实意地想把一切都交给你的。这紫金冠,这鸾香殿……”
明皇转身抬头看了看精美无比的殿宇,幽幽地说道:“你从小就听说过吧?你太皇祖母当年耗尽心血造了这太液城,足足花了十年。世人都嗟叹这太液三岛的奢华,可他们哪里知晓,岛上明面儿上的宫殿只花了三年便都造完了。剩下的七年时间,其实都花在了这地下。你太皇祖母总说咱们朱氏女帝,想要坐稳帝位总是不易,便想了各种法子来守护这太液城。所以她穷尽一生,埋下了无数的秘密在这太液岛上。这其中,就要数来仪宫的秘密最多。”
明皇瞟了一眼女儿的神情,以观心术早已了如指掌,她不理会女儿的错愕,似自言自语道:“鸾香殿……当初我的母亲,也就是你的皇祖母,病重临危之际将我唤到来仪宫。那一夜,我第一次进了这鸾香殿,第一次知晓了太液城的秘密,想起当时脸上的神情,真是与现在的你没什么分别。”
鸾香殿,殿中陈设的精美甚至要胜过来仪宫中任何一处宫殿,然而无处不透着一种久无人居的森冷与阴暗。
朱芷凌不禁打了个颤,
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这来仪宫还有这样的偏殿。”
“这是来仪宫的秘殿,像这样的秘殿,在这来仪宫中,还有两处。另两处秘殿都有密道可以通往城外,但惟独这鸾香殿……”
明皇忽然叹了口气,道:“这些秘密原本都应该是在朕死前才告诉你的……你却如此的不懂事,逼着朕违了祖制……”
语气轻巧,似乎只是在怪责一个偷吃了点心的小孩子。
“但既然你来了这鸾香殿,朕还是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你来了便知。”明皇说完,也不看朱芷凌作何反应有没有跟上来,转身往殿后兀自去了。
朱芷凌暗暗心惊,然而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就这样走了,只得跟了上去。
既然母亲说这来仪宫中秘密甚多,想必是有什么奇巧的机关,我得当心才是。
朱芷凌暗自留了个心眼,跟着母亲踏过的每一步,生怕踩到了什么陷阱。然而一路上明皇始终都是那么从容淡定,丝毫看不出想要使什么诡计的模样。
宫道越走越深,道路两旁也由精美的雕栏变成阴冷的石墙。
明皇手持的碧如意柄端上有一颗鸽子蛋大小的东海明珠,执在手中,照得沿路甚是明亮。朱芷凌正暗忖这宫道如何这样深邃,忽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已是入了一个极宽阔的石厅,只是厅内只摆设着一些简陋的石桌石椅,连一个烛台都没有。
明皇将如意搁在了石桌上,自坐了下来,又从袖中取出一方锦帕递于朱芷凌,指了指她面前的石凳说道:“石凳阴凉,你有孕在身,把帕子铺上再坐吧。”
朱芷凌心中闪过一丝酸楚,但也只是稍纵即逝。
她冷静地问道:“没想到这鼎香殿后还有这样大的一座宫殿,连着如此深的密道。母亲现在要把这些秘密指引给女儿,是心里已经打算好要传位给女儿了吗?”
明皇并不瞧她,只呆呆地朝着房间的一角看着。
朱芷凌有些奇怪,难道角落里有什么东西么?
她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去。可那墙角太暗,什么也看不清。
明皇眯着眼睛执起碧如意,对着那角落晃了一晃。
只是这一晃,朱芷凌被惊得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口。
角落里赫然伏卧着一具尸骸,显然已经死去多时。那尸身上的衣衫已经腐朽破败,只剩下一副枯骨,惟有头上的一顶青金冠依然完好,明珠光芒掠过,灿灿隐然作华。
明皇静静地看着那具尸骸,温言安慰道:“你不要怕……那不是别人,是朕的父亲,也是你的皇祖父。虽然不曾抱过你,但和你是至亲的血脉。”
“皇祖父……?”朱芷凌脑中有些混乱。“他……他怎么会死在这里?”
“世人都以为他是病死的,其实不然……朕记得曾私下告诉过你,当年你皇祖母巡视南疆时,皇祖父受人蒙蔽怂恿,于太液城内谋逆,妄图颠覆咱们碧海朱氏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