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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再兴点点头:“也不是什么秘密,此次北来,应州正是要紧处。保住那里,女真鞑子就是关门打狗的下场,俺也混十几顶貂帽耍耍。你要厮赶不上,俺分你一顶。俺瞧着你们也不必辛苦准备俺们的歇宿,左右不过耽搁一夜的功夫,还得兼程北进。你安心在这里呆着,俺杀完女真鞑子,再寻你吃酒。”
向瘤子看看全部动员起来的坞壁,再看看四下仍然白雪皑皑的景象,吸了一口冷气:“这般天气,昼夜兼程过来。人马都吃了好大罪过。不歇几日缓不过气来,一夜功夫,就要北上。杨小郎,你是铁打的?”
杨再兴大口大口的将面饼朝嘴里塞,一下噎着了,到处去寻热汤,劈手从自家兄弟手里抢过一碗,直着脖子灌下去才缓过来,这个时候才有功夫看向瘤子。傲然答话:“多歇几日,你瞧着岳无敌干不干?向瘤子,离开老神武常胜军时日久了,人也软了。你怎知道,俺们就不是铁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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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设立的节堂当中,一路风霜而来的岳飞甄六臣两人,正与王贵对坐。
几日几夜的昼夜兼程,辛苦赶路。在岳飞身上没有显出半点疲惫模样来。哪怕坐在胡床之上,仍然腰背笔直,双手扶着膝盖,目光端凝,意气昂扬。
比起在雁门三关听着都中风雨,此刻领兵在塞外雪原纵横驰奔,却让这年轻将军,觉得分外的舒心畅意。
甄六臣坐在岳飞下首,他是打熬惯了的人,厮杀经历比起岳飞多个十来倍是有的。也看不出疲惫模样来,在下首紧闭着嘴,打定主意只要岳飞在,他就一言不发。
王贵虽然为地主,没吃什么风霜辛苦,这些时日倒是看起来满面倦色。女真军突然深入,他主持应变,稳住阵脚,极耗心力。他本来所长,无非稳重踏实,主持一场战事的全局,颇有不足。这么重一个担子加在身上,还要忧心远在北面的应州安危,几夜都没睡好觉了,生怕自家误了大局。
本来指望岳飞到了,就能让自家这个兄弟主持全局,他在旁辅佐,可以好好松一口气。让他为偏裨主持后勤之类的琐事,哪怕累死心也是安的。
结果岳飞和他一见,就只说在此安歇一日,补充些干粮,就要马上北上直赴应州!
愕然之余,王贵也很快明白过来。现在不管从敌还是从自家角度考虑,现下应州就是关键,更不必说那里还有个郭蓉在。岳飞的目标,当然就是那里!
可是女真军马主力向北移动,岳飞所部纵然精锐,不过千余,而且远路疲惫,战事不利,又当如何?
看着岳飞年轻却端凝的面孔,王贵也忍不住有些感慨。自家这个兄弟,已经少有几年前那个还有些稚气的村夫模样,在萧言手中,越来越拂去了尘世掩上的重重灰尘,崭露出绝世神兵本来就有的光芒。哪怕自己这个老哥哥在他面前,也有些慑于他的重将气度。假以时日,岳飞又能走到哪一步?
这柄绝世神兵又太过于锐利耀眼,到了最后,会不会伤了自己?
和岳飞对视一眼,王贵讷讷道:“既如此也罢,不过你这里兵单,要不要俺选几百精锐随行?都是老神武常胜军出来的,靠得住。还有到了应州,千万莫要死打硬拼,以保应州为上。应州万一不可保,郭家娘子也出不得一点意外............不然对燕王如何交待?”
岳飞摇摇头:“选兄长所部就不必了,这里兵力也不厚,还要靠这些老底子震慑四下才能维持局面,只是在这里等待韩将主主力北上就罢了。后路越稳固,俺在前头厮杀才越无顾忌............兄长所说保应州为上,自是正理,小弟自是如此行事............至于郭家娘子,但能援护小弟自然竭尽全力............但此次大局是将女真犯境军马消灭,以慑虏丑不臣,弟殚精竭虑,也只为此!”
王贵又深深看了岳飞一眼,自家这个兄弟不是蠢人,如何不知道这些话说不得?现下脱口而出,还不提燕王半个字。难道自家这个兄弟对燕王有什么怨望?
他有心想说两句,但是看着岳飞那如剑一般的目光。就明白此刻在面临战事之际,自家想说其他和这场战事不相干的,只会被岳飞摇头打断。而且他也深悉岳飞的性子,什么事情,他要有了定见,越说他持见反而越坚。
看来只有等这场战事打完,再以兄弟情分,缓缓解劝了............燕王又哪里有对不起俺们兄弟处,就为一场都门乱事,难道岳兄弟你就对燕王起了什么生分不成?
以你现在身份,如何能参与到都门当中那种最高层的角力当中?
无论如何,但愿此次郭家娘子不要有什么意外!万一郭家娘子出了什么事情,这嫌隙,只怕就越来越深了!
王贵心下无奈,最后也只能默默的叹了一口长气。
而甄六臣在下首,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在最后目光闪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岳飞对一下古怪起来的气氛,却浑若不觉,起身对王贵行礼:“兄长,俺这就去看看麾下儿郎,督促他们赶紧歇息,还望兄长帮忙照料一下座骑,补充些干粮。俺们明日一早就再度出发,直抵应州,和女真鞑子再分一个高下!汉家河山,岂容这些虏丑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