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地陷的杀戮当中,再也寻觅不见了踪迹。
自己最后,当真是要走这么一条门路么?
方腾说得也有些艰难,从官家得宠的倡女那里自献。就是名声败坏如王黼李彦之辈都不曾做的事情。萧言却不得不走这条门路。怎么说萧言的名声都再也好不了了。就算能一时上位用事,难道还能得到朝野之间的倾心合作?不被弹章淹没了就算好事了。不得朝野合作,以萧言一人之力,又如何能改变大局?
可是不这样做,又怎么办?看着萧言束手而待雷霆。看着好容易厮杀出来的这么一支神武常胜军在梁师成之辈手中败坏。看着大宋还如以往一样?别指望女真南下之际,再冒出一个萧言出来!这等境遇,是可遇不可求,再难复制的!
方腾深知,如果没有萧言的横空出世,伐燕战事,将败坏得不知道到哪种程度了。说不定此刻女真已经盘踞燕京。饮马白沟,对南面做出虎视眈眈之势。而童贯在位,和西军的矛盾也已经激化得不可收拾,大宋最后一点能战的力量处在四分五裂当中,绝难当古北口那种彪悍女真军马一击。
正因为方腾是聪明人,看得太明白,才明白这个总和这个时代人不一样的萧言可贵在什么地方!
既然认定了,就硬着头皮走下去罢。陪这萧显谟,一起担了这个骂名就是。只要问心无愧............
“............显谟,虽然李女史此间,内相怎么也不可能隔绝。但是李女史却是从来未曾在官家面前进一人,就朝局发一言。正因为如此,朝中禁中,才容得官家这点荒唐............显谟又能以什么打动李女史,让她担着天大的干系,进言于官家面前,让显谟在官家面前自献?就算这条道路走通,打动官家,更是千难万难啊............”
说实在的,萧言也没什么成算。这刻他倒忘记水浒传是施耐庵的艺术创作了,一门心思只想老子总不会不如那个黑矮子罢?其实也就是硬着头皮撑到底罢了。难道还能束手就缚不成?当下只是一笑:“这是我来担心的事情............方兄,你门路广,尽快安排个名义,让我能拜会这位李女史吧............他妈的,不知道韩世忠岳飞他们折腾得怎么样了,这几天都没传个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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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西府当中,这个时候往来奔走,几乎全都不是在为这个大宋最高军事机关本身的职能在奔走忙碌了。上上下下,只要是吴敏心腹之人,都在为神武常胜军那里,为萧言那里,为联通梁师成那里而来回忙碌。一个个消息不断的传过来。而吴敏就坐镇西府当中,做出处断。
宇文虚中也被他迎入了西府当中,几乎就作为一个最为得力的助手使用。吴敏也的确感激这个有才名有时望,但有时好做惊人语,看起来不甚稳重的后起之秀。
在萧言献捷震动汴梁,吴敏小动作落空。正觉得惊惶无计的时候,是宇文虚中主动来拜。几句话安住了他的心,接着又一人前往梁师成处,彻夜密探,又说动了梁师成继续支持他吴敏到底。本来吴敏只奢望一个枢密使位置。没想到宇文虚中还说动梁师成,让这位内相也开始考虑以文臣掌三衙事,主持整练禁军。他吴敏也很可以争一争这个要紧差遣,实在因为枢密使的身份不方便,也可以让给自家心腹。整练禁军是多大财源,多重权势,谁都明白,但得这个差遣,用事十年,今后几代富贵地位,只怕都不用担心了!而且这说不定就是他们清流旧党用事的张本,让吴敏如何能不用心?
一旦牵扯到党争利益上,此时的大宋士大夫们可是用心得很。
此刻在西府当中,宇文虚中几乎完全可以代替吴敏主持一切,对他的尊重客气,也是不用说了。到了近几日,干脆就分别和宇文虚中坐镇主持,严令这些奔走的心腹下属,宇文虚中的话,就是他吴敏的话,遵照无遗行事就是。谁要是有半点阳奉阴违,他可是不会饶人的!
此刻居间主持的正是吴敏。照理来说,按照大宋的行政效率,就算是这等对付政敌的私活,也可称得上是不紧不慢。但是此次却不成,虽然蔡京在背后不言不动。可老公相秉政几十年的阴影,却是谁都不能轻易忽略的。万一他一旦发力,真不知道是怎样的雷霆万钧!所以赶在这位老公相出手之前,早早将萧言远窜,早早底定大局,早早让官家做出决断。就是最为合理的选择了。
一拨拨来回报消息的人隔个把时辰就来一次,这次甚而梁师成暗中调了皇城司的人手給吴敏使用。西府的职方司在宣和年间是早就废了,不然吴敏手中得用的人应该还要更多一些。
“回禀枢密,今日神武常胜军中韩岳两位将主,宴请三衙军将高忠武,石行方,陈知本等人。午时开宴,这些军将都已经去了。据说宴后还有博戏为乐............”
吴敏安坐于位,静静听完,皱眉道:“说些什么?”
回禀消息的人恭恭谨谨的道:“韩岳两位将主,都用的汴梁城中火家厨娘,已经安插了人进去,席间有什么动静,很快就能回报。属下以为,既然用了外人,席间也不会有什么了不得密议。”
此人算是吴敏得用心腹之一了,头脑有,还能自己分析一番情报。吴敏瞪眼听完。皱眉道:“让你们联络神武常胜军中军将,从他们那里搜集一点萧言怨望之言,又进行得如何了?”
那属下摇摇头:“此事不敢太过于打草惊蛇,让这些军将回报于萧言那里,也是麻烦事情。这些日子一直在联络神武常胜军中军将,然则军中那岳飞将主约束甚严,联络的人也并不多。席间探听口风,这些军将多是为萧言此番不得大用惋惜,对他甚是钦服忠心。不和这些军将多加往来,托以腹心,还不到轻易试探的时候............”
吴敏皱眉,知道属下也是正论。小心翼翼是没有大错的。朝中敌对两党,平日里互相怎么瞪眼都是无妨。一旦一方对另一方下手,另一方定然很快就会做出反应。萧言也还罢了,轻易惊动萧言背后那个老公相就是不智了。虽然老公相不言不动,真到自己这里出手的时候,谁知道会是什么局面?
其实也是蔡京实在让朝中太过于忌惮,才这般高看了萧言。怎么也不敢相信,蔡京会完全不管萧言。要知道蔡京复相,得萧言助力不少。而且整练禁军这般重权,蔡京难道会轻轻放过?
不如稳一些慢一些罢............饶是知道厉害,吴敏也觉得焦躁。忍不住语气就重了一些:“那萧言那里呢?有什么继续插手神武常胜军中动向?在燕云之地他有名义,现在可没这个名义!”
那属下回禀仍然不温不火的:“萧显谟就是前几日宴请过韩岳两位将主一次,韩岳两人也未曾在萧显谟府逗留太久,早早就归营了。萧显谟不是汴梁土著,所用从人,全部从燕云之地带来,属下怎么也安插人手不进去,席间他们说了什么,实在不得而知............至于萧显谟么,这些日子在南薰门外方氏庄园中,以蹴鞠为戏,每日都甚是热闹,惊动四方。萧显谟的蹴鞠之戏,和别家大是不同............”
这个属下正准备详加解释,吴敏却不耐烦的摆摆手:“醇酒妇人之策耳,以为这就能免祸?至为可笑!”
吴敏一下断言,这名属下屏息就不多说话了。看吴敏没有多问什么,躬身一礼就退出去了。
正出门的时候,就见宇文虚中进来,不慌不忙的行礼下去。转身再恭谨退开。
宇文虚中进来,还不住打量他的背影,动问道:“此人是谁?”
吴敏一笑:“原来职方司中一名司员,恶了同僚不能存身。后来又犯大过,差点论流。老夫看他警醒,就留在身边勾当一些机宜文字。此人是极细密的,且使功不如使过,还算是得用。”
宇文虚中哦了一声:“原来是他!整理上来的札子条理明晰,更谨慎细密。方方面面零碎消息在他手里都是井然有序。不乏长才也,吴枢府何不保出大用?”
吴敏仍然淡淡一笑:“过甚深也,不能大用。此人叔通也少提起,就当没这么个人好了。”
一听吴敏说得语焉不详,宇文虚中也就再不敢多言什么了。他何等机警的人,一下就明白其间恐怕干系不浅。吴敏却还留着这个人,也不知道为的是什么。不过这就不是他能打听的了。
当下笑问:“现今如何?”
吴敏苦恼摇头:“甚不轻易,也不知道这南来子到底是如何经营的。神武常胜军比起他军而言,可称铁桶一块了。就是西军出身,世受国恩之辈,对他也甚是仰慕,轻易不能开口拉拢,让他们证实萧言心存怨望,居心非浅,还需要些时日............”
宇文虚中对这样的话题,其实并不愿意深入讨论。可既然在船上,只有努力的划,当下轻轻道:“凡阵必当先,不轻弃一军一将,不惜应战女真也要救援古北。更带领军将士卒立下不世大功荣归。献捷之时,英灵当先,献于御前。此等统帅,岂能不让军将士卒归心?古之名帅,无过于此............此刻萧显谟最终处置未定,自然不会有人轻易被拉拢,一旦萧显谟真的论罪论流,总会有落井下石的............枢府,这个却不用急的。”
吴敏长叹一声:“某岂惧这南来子?唯惧老公相耳!”
宇文虚中淡淡一笑,并不说话。他已经说过几次他的判断,此次蔡京绝不会插手。可是蔡京积威太深,让吴敏等忌惮万分。既然扭不过来,也就随他们罢。反正就算慢慢来,萧言的命运也决定了。
朝中两大势力,一方撒手不管,一方全力对付。官家那里更是不闻不问。萧言毫无根基,这命运岂不是就注定了?
他看看吴敏,一时冲动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住口。他差点就想说出来,难道就不能容萧言一个清闲职位入居汴梁,将来一旦有事,国朝也有用得到他的时候?但是想想萧言身份,想想萧言和蔡京的勾结,想想萧言和西军那些渐渐不驯的武臣们之间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白的事情,宇文虚中还是选择沉默。
难得名帅,有大功于国之人啊............
可是时势如此,又能奈何?
看着宇文虚中情绪不高的样子,吴敏也打起精神,想说笑两句。现在宇文虚中在内相那里似乎面子很不一般,进一策准一策。将来是必定要交好的人物。此番情绪不高,莫不是担心自己将来在整练禁军事中分不到足够的好处罢?
当下吴敏就笑道:“叔通,你的大才,上下都是深知的。一旦三衙文臣掌军,彻底整练。不妨说句实话,你的资序还是不够,哪怕是权发遣也是不能主事的。但是参赞军伍,勾当机宜文字,岂能落在旁人那里?内相那里,老夫这里,都是必然死保的。以你大才,哪怕是参赞军务,勾当机宜文字,也必然就是主持全局了,还有什么好忧心的?将禁军在你手中整练出来,将来万一有边事,当一任经略使知一大州,回朝就有入两府资序了。十年之内,还怕两府当中没有你立足之处,但且勉之就是!”
宇文虚中勉强一笑,行礼下去:“多谢枢府爱顾。学生惶恐,只怕力薄任重。”
吴敏也笑笑,又和宇文虚中扯起闲话:“那南来子,居然在醇酒妇人了,整日在汴梁城外,蹴鞠为戏,与乡人同乐。这南来子也不是笨人,倒是可惜了!”
宇文虚中仍是笑意淡淡的:“谁说这南来子是笨人了?若是如此,他如何能走到今日这步?只是此刻才收敛锋芒,却是晚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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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武常胜军校场之侧席棚当中,几名禁军世家军将满脸通红,捏着拳头坐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韩世忠回头笑问:“高武翼,石押衙,如何?”
高忠武讷讷的还未曾说话,那石姓胖子已经一拍大腿站起来:“直娘贼,让青白两队再上场一次!俺这次出一万贯押在青队身上,谁与俺对博?”
另外一个豪富仅次于石姓胖子的禁军世家军将也跳起来,面红耳赤的反驳:“青队力大而已,白队却是灵巧。这蹴鞠之戏,还是看脚上功夫。如何就是青队稳胜?俺与你对博!”
岳飞在旁,他到现在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萧言发明的这等游戏,怎么就有如此大的魅力?第一场就让这几个衙内进入了状态,第二场就开始大呼小叫,第三场开始押注。午间宴席不过短短一刻,现在这几位富贵衙内在这无遮无挡的校场闷热的席棚当中,已经坐了两个多时辰!现在对博彩头,居然出到了一万贯这种数字!
韩世忠哈哈大笑:“游戏而已,两位何必伤了和气?天色已晚,只够时间再来一场让几位衙内观赏,若是有兴,几位衙内明日请早............对了,这不叫蹴鞠,叫足球!这是俺们萧显谟定的名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