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撑不住,你背也得将我背回大营去!”
牛皋给萧言骂得闭嘴,方腾却笑着道:“宣赞放心,除了这些实在心切宣赞的军将,来时人马,都安顿他们抓紧时间休息去了,马都加了一遍料,也都着人遛过,再细细洗刷了一次。实在支撑不住的坐骑,就用檀州本有马匹调换了。耽搁不了宣赞兼程赶回............只是宣赞,还是那句老话,宣赞一身系着我等数千麾下将来,于途千万要多加保重!”
萧言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尽管伤处现在还是一跳一跳的撕扯般痛:“方兄大才!尽管放心,我死不了............牛皋,快点将我坐骑引来,你们结队出檀州,我先有点事情去料理一下,等你们出城,我们一起赶回去!”
牛皋愕然:“宣赞,还有什么事情要料理?”
他话还没说完,就给方腾在底下重重踩了一脚。牛皋不过性子粗一些,一时没反应过来,吃这一脚,顿时也就明白了。闭嘴不吭声的就转头出去安排,心里面还嘀咕了一句:“俺们这宣赞,倒是一个多情种子!那郭家小娘,那么高了,气力只怕比宣赞还大,又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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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如注,同样笼罩在白沟河北与高粱河南之间。
这一片甚是广大的土地上,这个时候也是少有人烟。天地之间,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的雨丝被大风带得斜斜而落。
燕地乱起,这一带也有不少奉天倡义复辽军深入,小的坞壁被打开,或者就被裹挟。其余还苟延残喘不肯跟着起事的,多去依附涿州还留驻的宋军。原来百姓聚居之处,全都成了杳无人烟的地方。原来往来穿梭的大队大队大宋运输辎重粮饷队伍,现在因为燕京被围都隔绝在白沟河北,只留下一条条被车马人流踩得坑坑洼洼的道路,大雨一泡,就成了泥潭。
在高粱河南活动的奉天倡义复辽军所部,高粱河南近一些的坞壁堡寨,能扫平裹挟的都已经下手了,再向南远离大队,靠近涿州据守的实力颇为雄厚的宋军也是不敢。这个时候也已经纷纷朝北收缩,夹高粱河而扎下营寨,靠拢燕京城左近的大队。如此一场大雨一下,连往常总会游动打粮的小队都不见了。
从涿州往北到高粱河南十几二十里的地方,大雨中莽莽蓁蓁,仿佛天地初辟景象。
雨幕中,一队百余人组成的骑士,就在这大雨中朝南乱撞。也不知道在路上赶了多久,大雨下一副人困马乏的模样。队伍里头,拱卫着几名看起来最是狼狈不堪的骑士,这几个骑士中一名面白无须的,已经给折腾得有些受不了了,抬头对天破口大骂:“贼厮鸟,淋死咱家也就罢了!祖上不知道造了什么孽,来受这么一场罪过!再行不得了,一定给咱家找一个避雨的地方,要不然干脆就回返涿州去!燕京那里,让他们着急去,却不干咱家的事情!”
这都快给这场暴雨逼疯的家伙,自然就是从汴梁遣出的倒霉蛋内宦。这份差事,当日落在头上还以为走了运道。他在宫中向来属于没什么面子的,也巴结不上那几个出名的大内宦。此次北行,自料带来的都是好消息,西军富庶,又在燕京发了大财的,他们出手,怎么也该有万贯的好处,这才冒着危险兴冲冲前来。
却没想到,在白沟河先吃了一场下马威。然后只能收起架子,在白沟河守将派遣的扈卫护送下,一路辛苦向南。于途碰到西军驻军,对这天使都有些不冷不热。就算应酬,也只是寻常数目。整天骑马,骨头也都要颠散了。这些扈卫兵马,几乎是押着他们昼夜兼程!短短两三天就赶了几百里路出去!好处先不说了,这场苦楚,对于汴梁那种富贵地方呆惯的人,就算万贯,也不值当去换。他们要耍脾气让缓赶路程,那些扈卫兵马也不争论,就是不放慢脚步而已。这种危险地方,这几位汴梁来人,如何敢离开大队?也只能每天乱骂而已。
他们自然不知道这些扈卫兵马得了什么军令,燕京那里被围那么久。这些驻外军将如何不急,隐隐约约也猜到几位相公是在要挟朝廷。僵持这么久,西军上下猜到一点内情的军将都是人人心虚,现在好容易等来了汴梁那里的好消息,如何不押着这些倒霉使节飞快赶路?对这些护送兵马的军令就是,哪怕得罪了这些使节,也要让他们尽快赶到燕京那里去!
那内宦叫骂,几名禁军军将也个个都是骂骂咧咧。周遭护送兵马只做听而不闻。继续拥着他们朝南。后来实在听得烦了,一个率领这些护送兵马的军将才回转过来,皮笑肉不笑的对着那内宦道:“大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俺们就不知道贪些安逸?可是既然出了涿州向南,如何敢放慢脚步?在这兵荒马乱的地方多停一刻,遇上乱军,俺们就算死光了也扛不起断送天使的责任............大人要歇,就歇息好了。此处已经临近高粱河,天知道有没有乱军大队经过,了不起大家伙陪天使一起死就好了,俺们都是刀头舔血的丘八,天使如此胆气,俺们还能不奉陪?”
一句话顿时就将几人噎得喘不过气来,再加上被那军将话语惊吓。冷雨当中冻得乌青的脸色又添了几分苍白。那内宦长叹一声:“只能怨咱家前生不善了!这些大人们争斗,最后为难的还不是咱们?罢罢罢,什么都不消说,带领俺们早些赶路就是,只有一桩,千万要卫护着俺们平安进燕京城,这个就让咱家多多感激不尽了!”
那军将点头顿时就拍了胸脯,凭着复辽军那些散乱营盘,他们这百余骑精锐还当真是不惧。前面多少传骑急递都安全过来了,天幸又遭逢这么一场大雨,怎么也能冲进燕京城中。
就在这军将大拍胸脯之际,走在最前面的几骑回头,气喘吁吁的回报:“将主,雨幕那头,看见骑军身影活动,只怕总有十来骑,将主俺们是去杀退了他们,还是怎的?”
这一声回禀,吓得那内宦使节和禁军扈卫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也不知道是冷是怕,顿时就瑟瑟发抖起来,这个时候让他们停下来歇息也不敢了。眼巴巴的看着那扈卫西军军将,等他拿一个主意出来。
那西军军将沉吟一下,大声吩咐:“留一半人马护住几位天使,其余弟兄,跟着俺去杀退他们一程再说!让他们吊在俺们身边,知道俺们在哪里偷渡潜越,也是一件麻烦事情。既然麻烦,不如早了!”
呼喝声中,几十名骑军顿时拔出兵刃,策马跟在那军将之后。雨天不能张弓,都是操着骑战兵刃,顿时就从大队里面分出。那内宦天使犹自在后面高喊:“将军旗开得胜啊!务必要将贼子逐走!平安度过此次,咱家给将军立长生牌位!”
那军将半点也没在意那内宦使节的许诺,身在在马背上伏得低低的,不住催趱马速。他心其实也提到了嗓子眼。护送这些天使抵达燕京,实在是事关重大。他们这些驻军将最为精锐的骑士都抽调出来了,虽然对冲过敌围直入燕京很有信心。但是事到临头,还是生怕出点什么变故。安全护送这些使节能进燕京城,自己少不了策勋几转。可是要是不成,自己死一家只怕都不够抵偿的!
转眼之间,他就带队已经冲近雨幕那头显现的十几骑身影。每个人都尽力的再催一把马速,准备一举扑过去厮杀。
对面那十几骑身影也一副戒备模样,却没打算接站的样子,兜马跑圈保持马速。纯然一副轻骑哨探的做派,轻易不与敌手接仗,一切已瞻看敌军动向,掌握军情为主。
雨幕阻隔,双方都离得相当近了才算看清对方,顿时都是愕然。两边穿着的都是宋军衣甲!
对面十几骑一边策马后退,那领兵哨探的小军官还回头大呼:“来者是谁?俺们却是宋军!”
护卫使节的军将一边稍稍放缓马速,一边扬声应答:“俺们也是宋军!你们是何人麾下?”
对面人马耳力不错,居然在大雨中分辨出来人声音,顿时高叫道:“莫不是刘春刘副铃辖?俺是当日熙河军孔都监麾下的骑战教头常嗣昭啊!后来选进了胜捷军的那个!”
双方马速在对答间都放缓了下来,对面来骑掉转头来迎上。这位刘春刘副铃辖看清来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笑骂道:“你这厮怎么到了这里来?出来巡哨多少日子了?”
那哨探小队的领军之人是一个长大汉子,看来就是那个常嗣昭了,在马上和这刘春见了一礼。他身后也都是些精悍之辈,骑着的都是高头大马,一看就知道是在北地这里缴获的。人人都佩戴着好几件兵刃。他没回答刘春问话,反而问道:“这么大队北上,是不是护送南来使节的?”
刘春点点头:“还能为了什么?这趟差事吃重得很,你们可是几位相公遣来接应的哨探?这燕京好不好进?”
那常嗣昭大笑一声:“却没想到,却是俺得了这个彩头!俺们遣出来的,可有二十余队,都是在等着接应南来使节的,总算是等来了!这一路没什么不好走的,那些直娘贼的什么复辽军,都是一群乌合。俺们早就探明了一条好走道路,在河弯处也藏了几只木筏,趁着大雨,神不知鬼不觉的过他娘的河!刘副铃辖,尽管随着俺引路走,包你安全抵达。就算遇上乱军打粮小队,俺们弟兄就冲垮了他们!”
有人接应,自然比自己埋着头硬撞强胜多了,刘春顿时就松了一口大气。和这常嗣昭亲热寒暄几句,两队人顿时合流,回头去接大队。刘春看看这常嗣昭骑的高头大马,艳羡道:“老常,从哪里搞来的坐骑,比辽狗手里的还要雄俊不少!你们胜捷军大队,不是不少分出给那萧宣赞调遣了么?现在还在那萧宣赞麾下?”
常嗣昭含混一笑,岔开话题:“俺们这等小武官,给哪位相公效力不是效力。胜捷军没了靠山,只有卖命厮杀。等此间事了,俺做东好好请一下哥哥。可不要嫌弃俺位卑职低,到时候再好好说俺这一路经历,现在要紧,就是护送这些使节抵达地方............俺们死战这么久,朝廷说法拖到这个时候才来,不过好歹总是等到了!”
这刘春自从再度北伐以来,一直留驻在白沟河左近看守后路。对前头的事情不甚清楚,萧言领兵已经出了燕京摆在外面,他自然也是不知道的。眼前这常嗣昭是熟人,没有半分怀疑处。大宋毕竟是克复了燕京的胜军,辽国又覆灭了,自然不会有投敌之人。这个时候,只觉得放宽了一半心思。
他如何能够知道,这常嗣昭是萧言遣出的大队哨探轻骑之一,是要将他接到萧言军中,而不是燕京的?就算是老种,对萧言有这般举动也是心知肚明,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少人劝他广布哨探以接应可能南来的使节,老种也不过就是点缀了一些人马。
萧言遣出的人马既多,又是精锐远胜西军剩余轻骑的前胜捷军。今日果然让其中一队哨探,先接应到了南来使节!老种之所以默许这般,也是为了让萧言最先掌握住汴梁动向,可以先于西军大队出兵,扫平这燕云乱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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