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就是他舍弃一切,调头迅速北上的时候!而董大郎去袭取檀州,要是能让萧言分兵,那是再好不过。冲过萧言阻截把握就更大一些。要是不成,反正对他而言,也没有损失。到时候无非就是用更多人命,换取他冲出去的机会!
他猛然一拍面前望楼栏杆,下面亲卫听见响动,几人已经冲了上来:“林牙,何事?”
耶律大石回头下令:“传令诸将,明日不要拔营,这营盘还留在这里,分一营人马驻守。其余主力,随我向燕京前进............我们不替大军挡在萧言面前了,和大军主力,会合一处!”
亲卫领命而去,耶律大石向西北而望,冷冷而笑。
萧言啊萧言,就算你领兵击某,你要踏破多少营盘,杀掉多少条性命,才能冲到某家面前?某家等着看你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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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燕京城头,数员西军将领,都在按剑依着垛口,静静看着眼前一切。
方圆数十里内,宋军依托燕京城守卫外围的营寨,成一个大圈拱卫住内里的燕京城。而在这大圈之外,就是漫山遍野的星星点点篝火。燕京城墙虽高,但是被宋军营寨隔绝在外的那些复辽军灯火,已经不大看得清楚,只是给人感觉所在皆有,将燕京周遭一切空间全部填满了。
一员西军将领看了半晌,忍不住低声道:“直娘贼,真就这样放着让他们将俺们合围了?”
在他身边,站着的就是姚古。城墙上风很大,将他的胡须吹得高高飘起。姚古面色深沉,哼了一声:“这有什么,乌合之众耳!一旦大军出动,还不摧枯拉朽?”
另外一员将领迟疑一下:“统领这支军马的,可是耶律大石啊............这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家伙,天知道在他手里,又能有什么变数?”
这一句话顿时就引得诸将附和,他们都是姚古最心腹的将领。在他面前,说话向来没有什么顾忌。
“............萧言这厮,真的将耶律大石藏在手里!藏在手里就罢了,怎么又让他逃出来了?”
“他也姓萧,天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心思!是不是和耶律大石通同一处,倒也难说得很。不要最后俺们西军反而吃了大亏!”
“也不知道老种相公是如何想的,怎么就铁了心站在萧言一边?事情没有变化,倒也罢了。现在明明局势有所变化,为何不改弦易辙?非要等到事情再变得不可收拾么?”
“孤军被困燕京,不管怎么说,都不是好事。稍有闪失,也许就是大麻烦!姚相公,俺们再去求求老种相公,眼前这堆破铜烂铁,俺们包打完了就是。反正都是平乱,为什么要等到汴梁有说法了再去平乱?这样俺们西军还是头功,朝里走走门路,保全西军也不是太为难的事情,何苦现在这般,好处大头,都留给萧言那厮!”
姚古面色如铁,回首呵斥了一声:“胡吣什么?老种相公已经做了决断,谁还想违令不成?要和老种相公说这般话,你们自去,某却不去!”
这一句话说得大家都有些灰溜溜的。姚古低喝一声:“不看了,看着让人心烦!回府去,你们也各自归营!”
其中一员将领是姚古的心腹旗牌官,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姚相公,汴梁来的那个宇文大人几次求见,俺左遮右挡,实在是辛苦。要不相公就见他一次,听他说说,也不直什么。宇文大人毕竟是天使,姚相公这般僵下去,总有些麻烦............”
姚古冷笑:“某家依托,全在西军。理那些汴梁子做什么?西军做主的是老种相公,又不是俺!再上门来,还是一句话,不见!”
话语声中,他已经按剑下了城头,那旗牌官也紧紧跟上,底下自然有亲卫接着,一群人策马举火,匆匆去了。留着城墙上面领军将领各自面面相觑,低声抱怨:“说要领着俺们来瞻看对手军势,还以为事情有转圜余地,结果还是这般!倒是俺们好心,闹个无趣。自散自散,回营中早早睡他娘的大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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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复辽军大队西北方向二十余里外,萧言所部营盘同样在黑暗中默然伫立。
骑军立下的营盘,向来比步军大。萧言所部立下了五六座大营,延绵出去几里地,每座营盘之间,以弓箭互相可以相接为限。这些营盘当中,不过只放下了他一半人马。他麾下轻骑,大半都已经撒了出去,将燕京北面各处通路遮挡得死死的,复辽军一旦有向北迹象,第一时间就能为萧言所知道。到时候以骑摧之,什么样的对手都给他打垮了。
这些日子,萧言所部,就是这样一步步的跟着耶律大石率领的复辽军,看着他们合围了燕京。此刻耶律大石停下,他也就停下。扎营与此,和他遥遥对峙。
此时此刻,萧言同样站在望楼之上,向东北方向久久而望。几名貂帽都亲卫,侍立在他身后,默不作声。
脚步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望楼寂静。萧言回头看去,却是牛皋走了上来。萧言身边亲将是张显,现在在燕京。少了张显扈卫,萧言倒也没觉得什么不安全。韩世忠和岳飞却抵死不干,将牛皋从领一重骑指挥的位置上面调出来,用来扈卫萧言。他们这番好意,萧言只有含笑默认。
牛皋比起张显,又是另外一番性子。他脾气更像大孩子一些。喜欢的就是热闹,对望上司跟前凑一点兴趣也无。跟自己麾下士卒混在一起,比什么都开心。在韩世忠这个老兵痞麾下效力,两人倒是颇为相得。
本来按照他和萧言的亲厚,没事多到萧言这里来转悠一圈,对将来前程,比什么都强。萧言也是一个人,对天天在自己面前晃的人记得更牢。有什么好事,当然先想着熟悉的人。如牛皋这般,只会顿在军中。只怕将来萧言地位高了,张显等人也跟着水涨船高,牛皋还是在干领一指挥人马的活计。
这次调出白梃兵,暂时扈卫在萧言身边。牛皋是老大的不情愿,在岳飞面前很是发了一些牢骚。却给岳飞狠狠的骂了一顿:“此时军中就是以萧宣赞为主心骨,俺们都出得意外,萧宣赞出不得意外!你这厮在萧宣赞身边,心思放细密些!你这厮好歹有个长处,骁勇能战。萧宣赞是喜欢亲临前敌的,到时候千万莫要让萧宣赞上前,你冲在前面!要是萧宣赞稍有一点伤损,不用宣赞动手,也不要俺来收拾你,张显赶回来,就先割了你这黑脑袋!”
岳飞在萧言面前深沉恭谨,只有对牛皋有些象对待不成器的弟弟,训斥他起来跟训斥孙子一样。牛皋吃他一顿骂,灰溜溜的就到了萧言身边效力。这些日子下来,除了不如张显周至细密,有些事情萧言还没吩咐就已经想到了前面。其他的倒还胜任,没出什么大岔子。
他脚步声也重,上望楼来咚咚咚的似乎要将楼都跺塌了。几个貂帽都亲卫都在后面偷笑,萧言也回头笑骂:“你这黑厮,亏得你领的是重骑,要是让你率领轻骑远处哨探,什么样的敌人都给你惊动了!”
牛皋上来咧嘴一笑,居然没忘记先行礼再说话:“宣赞,檀州接济的粮草已经清点收入营中,岳家哥哥和韩将军都各自受领了。数字没错,十日的粮草草料,再加一些军资器械。岳家哥哥和韩将军都说还有些不足,军中无粮就是让人底气不足。再运十日粮草来,就差不多了。他们让俺来请示宣赞,让檀州是不是再催运一程粮草过来?”
萧言沉吟一下:“要几天?”
牛皋来之前,将要说的话已经颠三倒四记了一个烂熟,就怕出错。这个时候回答得爽快:“回去空身走,两天。来的时候重载,三天半。”
萧言算算,再运一批过来,差不多军中就有十五日粮草,差不多也够支撑着此间事情做出了断了,甚至还留有相当余裕。大军在外,最怕断粮。只要粮草足够就能安心和耶律大石他们周旋。这个事情上面轻忽不得。他点点头,对牛皋道:“传我军令,让檀州再接济一次粮草军资过来,就不用动了,谨守檀州,等我后命行事。檀州后路,不得有失!”
牛皋点头应了,调头就要回去。突然又一拍自己脑袋:“差点忘了,要不然岳家哥哥对俺又是一顿好骂!”他探手入怀,取出一封书信,递给萧言:“宣赞,这是檀州方参议随运粮队伍送来的一封书子,方参议还说,不必宣赞回书了,檀州后路,他会料理好。”
萧言接过书信,朝牛皋摆摆手,让他下去传令。这个时候早有貂帽都的亲卫提起气死风灯,给萧言照亮。萧言借着火光,打开书信匆匆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萧言脸色顿时就难看已极。在萧言身后的貂帽都亲卫随侍他久了,都会察言观色,这个时候忍不住人人心里面嘀咕,难道檀州那里出什么事情了?
檀州那里,倒没有出什么事情。方腾一切应变措施,都算井井有条。而他也对萧言眼前局势分析了一番,和萧言所想也差不多。尽力稳住燕京西军,沉住气坐观耶律大石举动。燕京合围,不可能不让汴梁震动。汴梁一旦震动,朝中自然有人出手,那位老公相按照方腾了解,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现在局势虽然脱离的掌控,但是还不是没有争取最好结果的余地,努力撑下去就是。
让萧言脸色难看的是,方腾信中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他已经将郭蓉加倍严密的监视了起来,她稍有异动,或者檀州有变,就除掉她。让萧言谅解他擅专之罪。已经有了一个甄六臣,再来一个对常胜军旧部还有点号召力的郭蓉,现在萧言,再经不起任何变故了。
萧言手一用力,已经将书简团成一团。他闭上眼睛苦笑。郭蓉倔犟清冷的容颜又浮上了脑海。穿越以来,在燕地挣扎前行。最对不起的,也许就是这个女孩子了。可是不知道冥冥当中是不是有人捉弄,自己还不得不一次次的将伤害又加于她。郭蓉怎么可能与董大郎作为一路?她是个敢爱敢恨,不会转弯的女孩子。董大郎背叛了她的父亲,就是她的敌人,她怎么会和董大郎走到一处!
可自己杀了她的父亲,不就是她更大的敌人么?这番情仇,永远都无法化解!
萧言睁开眼睛,茫然向南向东望去。自己此间行事,又不知道让多少人葬身。这番罪孽,只是因为自己为的是将来大宋,就能心安了么?后世史书,又会怎样记载自己这位莫名而来的时空穿越客?
人在这个时代,有的时候,真是身不由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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