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从红河上顺流而下,绕道三元桥之后的青威县,准备堵死清军的退路,一举奠定越北胜局。
船队出发后,孤拔入驻了河内城,在刚刚设立的指挥部里,一张越北的地图早已挂好,整个越北的中心地带,以河内、山西、北宁为标志的红河平原上已经标注上了法军各个占领部队的编号,占据红河中断,便可随意四处出击。
事实上,整个越北的重要城市,除了北宁府以北还有一些大城外,西面靠海的那些地方以前都被法国人占领过,而且是轻易的就占领了,只需出一支偏师从海上侧击海防等沿海县城,就能很很容易全面控制越北的平原地区。
至于再向北、连接越北和清国边疆的那些山区,孤拔以为,只要在平原上击溃清军主力后,到时候就是推枯拉朽般的冲击就能解决,所以……对这支被围困的清军,他势在必得,必须全部予以歼灭或者击溃。
这时候,第四旅团的珀根少将也已经抵达河内,在围困河内之后,第四旅团终于成功的渡过了红河,威胁到永安、福安驻扎的滇军守兵,而此时指挥滇军在北面围攻宣光法军的云贵总督岑毓英显然也看到了后路上的威胁,迅速撤兵据守福安。
不过在北宁失守后,福安已经变成了法军围攻的可选目标,岑毓英自然不想被抄了后路,立刻撤军,一路退到公河、太原城一线,这样的话,清军东线、西线两路进攻的态势其实都已经破产了,甚至东线的清军都面临着被全歼的命运。
只是,这其中,双方的指挥官都没有注意到与河内相距不过30里,在淞东河与红河交汇区域的那个小小的村落——陆儿庄。
吴长庆过了三元桥之后,倒是立刻见到了周瑞东派来的信使,来人是个留着三羊胡子、三十来岁的师爷,不过一看穿着就不是大清的人氏,正是周瑞东任命的志灵县令胡金科,现在他也算是周瑞东手下的幕僚,此番也是接了命令来和吴长庆谈条件的。
吴长庆那可是名义上东线清军的统帅,不过现在正在落魄时,倒也就不摆什么官架子,急匆匆召集亲信,在大帐里召见了胡金科。
看到来人后,袁世凯自然得了吴长庆的暗示,先开口问道:“你叫胡金科?”
“大人,在下正是胡金科,现在是护国军一协的随军书办,”胡金科早得到指示,只用护国军的名义来见这位东线战区的最高指挥官。
“你们周参将呢,为何不来见大帅?这渡过红河赶往海防的船只可有备好?”袁世凯自然明白现在庆字军的状况,重武器已经损失殆尽,士兵的子弹也是留存不多,一旦开战,只需要半天,这七八千号人就只能用大刀长矛去和法国人干架了,所以,现在只能先走人……
胡金科来之前早就打听清楚了庆字军的大人物,见这位年轻官员一副的营办打扮,这营办可算不得大官,算是品阶来,最多也就是个六七品的玩意,只是做到这位置的的人,肯定是吴长庆的亲信,倒也猜到了他的身份,所以他的第一目标自然是说服袁世凯。
他早盘算好了方略,微微一笑开口说道:“禀告大帅,周参将正在调兵准备反击法军,所以军务繁忙,根本无法走开,此外将军让我带来口信,现在正值交战,船只都被征用,准备渡河迎击,所以无船可调,若是载几十人的船只,倒也不难,再多,绝对无法找到了”
袁世凯身材不算高,不过这会儿听到这该死的越南土著小官说话竟然如此不客气,眼光立刻就凶狠了起来,啪的站起身来,一拍桌案,“大胆吴大人可是东线战区的大帅,周瑞东竟敢不听将领嘛?赶快滚回去,限你们一日内搭起浮桥,否则军法从事”
胡金科原本倒是自我感觉不错,现在看到袁世凯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也是一惊,他到底不过是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员,今天接了命令,心中也是盘算过的,这事情虽然危险,但是思前想后,有护国军那等强大的实力做后盾,也是拼死来了。
此时话已出口,虽然心底哆嗦,但是这读书人的执拗劲上来了,倒也立刻恢复的冷静,嘿嘿干笑了一声,拱拱手说道:“这位想必是庆字军中的能员袁大人吧,我听周参将说起过你,就连南洋大臣秦大人似乎也对您颇有印象,只是……今日一见,似乎大人这能员的名头,竟然连审时度势都有些勉强啊”
袁世凯听了之后也是一愣,他自我感觉自然是十分良好,不过在越北几战却是多是败绩,最好成绩也就是据守而已,没想到自己的名头竟然被现在风头正健的南洋大臣秦铠看重,想到这里,他立刻意识到这胡金科也不简单,这话那可是话中有话。
护国军,那是朝廷下了旨意,由钦差大臣秦铠提督军务管理的军队,虽然也算是越北东线战区的,不过算起来,这支兵马却十足是一个游离在外的势力,毕竟挂的名头都是越南土著的士兵,当初也就是炮灰部队……
不过,这支炮灰部队确确实实打了不少胜仗,这一点而言,可比自己这些大清的正规军要牛气的多啊。而且,就算是吴长庆要动这支兵马,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这南洋大臣秦铠在朝堂上可是个方方面面都玲珑的角色,否则那有可能这么年轻就担任督抚之职。
自己想比这位秦大人也就小两岁,现在只是个从六品的营办,人家可都到了封疆大吏的位置,想到这里,他也多少有些个泄气,不过对于胡金科出言讽刺,他自然感到刺耳,双眼凶光一露,反问道:“依你所见,今日当如何审时度势?”
胡金科看对方虽然还是模样凶狠,但是这语气已是大为改观,这下子胆子又壮了几分,他拱拱手说道:“大帅、袁大人,若是此时庆字军由海路退入国内,先不提这海道危险,就算到了国内,这败军之责,不知道该有谁来承担?”
这道理,吴长庆岂会不明白,他现在也是不得已才走了这条下策,若是这支兵马也折损在这里,他可就百死莫赎了,原本回去,他就准备上折请罪,不过自己的败阵,估计连直隶总督张树声也要担上莫大干系……但是现在还有第二条路嘛
不过,此时胡金科提出这个问题,让他也是大为惊讶,因为现在局势的糜烂,稍有常识之人都能判定出这战事的结局,这驻防河内的四万多清军都已经崩溃,难道还能指望哪一支作为炮灰的护国军?
不对……吴长庆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胡金科话中带话,现在局面已经如此,若有一线生机那也是要为自己争取一下,也是为张树声大人争取一番,想到这里,他倒是放下架子,先开口说话了,“慰庭,你坐下来人,给胡书办搬个座椅来胡书办,你的意思老夫明白,莫非周参将有什么回天之计嘛?”
胡金科壮着胆子发问后,此时背心早就冒冷汗了,这可是军中,而且对方那是一品提督,就算当场把自己砍了,自己也无话可说,不过一听到对方给自己放个座位,这悬着的心才算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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