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烟浓看不真。
从古至今,多少风流才子酷爱对着百花吟诵着随想,她也不例外,只是她没那个才气,不敢说出自己下巴里人的话玷污这一林子的阳春白雪。
再往里面走了几步,便听见几声悠远的琴音借风飘来。
柳听雪心里不由得生出好奇,会是什么人在这里有此等雅兴?
这样想着,她便加快了脚步。
琴音听得越来越真切,最后她遥遥看见,一个素白衣着的翩翩少年郎坐在一棵百年老杏树下,轻抬手抚动面前的七弦琴。
柳听雪慢慢走近,慢慢看清男子容貌。
他不是楚凌九那种俊美,也不是公孙慕笛的邪美,而是像这一片片杏花,安静而文雅。
柔和的线条将他无暇的五官完整勾勒,此人就像静美的莲花,温润的青玉一般。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怕是用来形容他最好的诗词了吧。
他闭着双眼,修长的手指却有条不紊地勾动琴弦,一个个令人心境平稳的音符从他指尖跳动,谱成一曲惊世的《高山流水》。
就连杏花也爱上了他的琴音,纷纷落在七弦琴上,亲吻着他白皙颀长的手指。
柳听雪静静地看着这个人,连她袖口里的花花和小彩也安静地趴在她手臂上,听着这一曲优美的《高山流水》。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落定,男子温润的嗓音也传入柳听雪耳中:“高山流水遇知音。”
柳听雪自然而然接了下一句:“知音不在谁堪听?”
男子睁眼,一双琉璃色的凤眸看向柳听雪:“阁下也喜好这首经知笑皇后之手,流传于世的《高山流水》?”
又是她。
柳听雪很欣赏那个女子,她听说过,《高山流水》是知笑皇后送给君兰舟最大的礼物,但她说那是先人伯牙所留,并非她创。
柳听雪摇摇头,说道:“小女子不是风雅之辈,对琴艺丝毫不通,只是觉得公子将此曲的意境弹到了极致,小女子佩服。”
“不敢当。”男子温柔地笑了起来,“只是这里颇为僻静,不知阁下来此处有何贵干?”
柳听雪没有隐瞒,大方地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眼下杏花开的正好,摘点回去酿酒最好不过了。”
男子好奇地问道:“阁下会酿酒?”
“学过一点。”柳听雪耸耸肩,“酿来给自己喝还是不成问题的。”
两人继续交流了一会儿,男子觉得柳听雪的想法甚是有趣,本想再为她弹奏一曲。
然而柳听雪想到自己已经好些天没有去白术堂,只好抱歉地说道:“只是刚刚在远处听到有人在弹琴,好奇心起,还望公子莫要计较小女子惊扰之过。奈何眼下小女子还要回家,抱歉…”
“无妨。”男子淡然一笑,“还望姑娘恕子筠(yún)唐突,敢问姑娘尊姓?”
柳听雪哈哈两声,转身就走:“我是柳听雪,子筠公子,希望日后相见,你不要装作不认识小女子啊。”
是她?
子筠望住柳听雪的背影,兀自出神,她就是小妹口中所说那个有趣的女子柳听雪么? 忽地,他展出一抹潋滟的笑,果然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