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平先是一怔,旋即恍惚,嘴角不禁扬起一抹苦笑。
闹了半天,陶商竟然是把希望寄托在了上天保佑上,这玩笑开的未免有点大了吧。
当日在陈留高台上,风云变幻,天现紫龙的异象,虽令陈平当时也万分惊奇,但事后仔细想想,他却更愿意相信那是一场偶然的天象变化而已,什么天策真龙,什么圣人转世,终究是神鬼之说,不足为信。
陈平却万没有想到,陶商竟对此深信不疑,竟然把这么一场决定生死的战役,其最关键的部分,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上天护佑”上。
“可是……”
“没有可是。”陶商打断了陈平,自信一笑,“酒鬼你就放一百个宽心,坐守大营,看我成就大功吧。”
说罢,陶商无一丝迟疑,径直离帐而去。
陈平看着陶商离去的身影,眼中却是深深的狐疑和担忧,愣怔许久,方是无奈的摇头一叹。
……
入夜,三军将士饱餐已毕,箭已上弦。
陶商一身戎装,环扫一眼列阵已久的许将,没有什么煽情的演讲,只战刀一扬,拨马便走。
两万杀机已燃的陶军将士,肃然无声,如没有生命的兵马俑一般,迈着统一的步伐,悄无声息的出营。
两万陶军将士,在夜的掩护下,绕过正面官渡敌营,向着东北方向石亭而去。
袁绍也非傻子,粮营重地,岂能没有防备,自然是四面设哨。
陶商几番大战,缴获了不少袁军衣甲旗鼓,今晚他令全军尽着敌军衣甲,夜色掩护下,真假难辨。
每遇敌方哨卡,陶商便谎称是袁绍派往石亭的增兵,要么蒙混过关,要么就将敌方哨卡干脆一锅端掉。
一路顺风顺水,袁军并无察觉,天亮前,石亭已在眼前。
翻上一道小土坡子,勒马横刀,陶同举目远望,隐隐约约瞧见一座连绵里许的大营,灯火闪烁。
那一座座圆顶的粮仓,隐约可见,不是粮营还能是什么。
粮营就在眼前,袁绍的百万斛粮,统统堆积在眼前,这场大决战取胜的关键,也在眼前。
陶商胸中一股热血,瞬间燃起,鹰目中迸射出兴奋的火焰。
身后,两万将士蓄势已久,一股股杀气汹涌澎湃。
陶商深吸一口气,战刀向着石亭粮营一划,厉声道:“击破袁军的关键就在眼前,生死存亡,就在这一战了,是血性男儿的,就随我攻破敌营,一把火烧光袁老狗的百万粮草!”
雷霆般的豪言壮语,震破了夜的沉寂,回荡在每一名士卒的耳中,将他们蓄势已久的怒火,顷刻间引爆。
“杀!”霍去病大喝声,纵马而出,白马银枪,如银色的闪电一纵,当先杀下坡去。
两万将军轰然而去,如决堤的的洪流一般,向着毫无察觉的敌营,汹涌扑去。
石亭粮营,中军帐。
此时此刻,袁大公子却还软软的躺在榻上,抱着一坛子酒醉生梦死,不省人事。
他的耳朵和鼻子,尽皆已被割去,虽六个月已过去,却隐隐约约仍见伤痕,烛火照耀下,他的相貌显得颇为吓人。
自被陶商割了耳鼻放归之后,袁绍虽然痛心疾首,却对袁谭也失望之极,每每看到这张丑陋的面孔,气就不打一处来。
为了眼不见心不烦,袁绍便把他调往了粮营,让他在后方干这份闲职。
袁谭知道,父亲对他的能力已深深失望,甚至已不想看到他,才会把他发配到这里来。
愤怒于陶商之仇,又失落于父亲的冷落,上任以上,袁谭终日无所事事,只是借酒销愁,虚度光阴而已。
照天晚上,他又是一场大醉,直喝到半夜时分,方才抱着酒坛子昏昏入睡过去。
美酒麻醉下的袁谭却不知道,他的切齿死敌大仇人,正在悄悄的向他逼近。
天色将明未明之时,大帐外突然杀声震天,示警的锣声响成一片,整座粮营瞬间陷入惊慌之中。
袁谭却依然鼾声如雷,睡得跟死猪一般,竟全然没有被那震天的杀声吵醒。
“大公子,大事不好,陶贼夜袭我大营!”紧张的叫声中,鞠义大步流星的闯入了大帐。
袁谭被吵醒,眼睛也不睁,嘴里嘟囔抱怨道:“别吵我,本公子睡的正香,滚出去。”
看着袁谭这般烂醉如泥的德性,怒其不争,抄起一瓢子冷水,冲着袁谭的脸就泼了上去。
一瓢冷水上头,彻头的寒意,瞬间将袁谭从梦中冷醒,哇的一声嚎叫,从榻上一跃而起。
“鞠义,你疯了吗,竟敢这样冒贸本公子,你想犯上作乱吗!”落汤鸡似的袁谭,冲着鞠义恼火的大吼。
鞠义却铁青着脸道:“外面陶贼的大军,眼看着就要攻入营了,百万粮草的存亡,尽在大公子之手,大公子却还在这里醉生梦死,我不这么做,怎么能叫醒大公子。”
袁谭身形一震,急往帐外一听,果然听到杀声震天,一腔的怒气瞬间瓦解,脸上立时愕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