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侯,敕令将军‘择日击扬’。岂可违命乎?”言下之意,刘焉乃奉命而为。即便兵败,亦不会被汉中天子怪罪。
“如何施为。”刘焉似有定计。
“假益州蛮乱,遣一上将,出牂牁道,陈兵交州(边)境。”蒯越言道:“明为防贼,实御袁绍也。”
刘焉笑问:“汉中天子命我击扬。别驾何以说我击交?”
蒯越云淡风轻:“《孙子》曰:‘故善用兵者,譬如率然;率然者,常山之蛇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故善用兵者,先善其后也。”
“若先出牂牁道,陈兵交州境。”长史张肃,代主发问:“刘镇南,又当何为?”
“令蔡瑁、张允,尽遣荆州水军,下击横江津,兵焚当利口。”蒯越答曰:“此二砦,皆属袁术。甄都天子命我击交,然明公,亦转而击扬也。”
“好一个‘先发制人’。”刘焉如何能不醒悟。“先发”,乃是言指二刘先攻二袁。“制人”,除去牵制二袁。亦有反制,史、董二侯之意。
谓“骑虎难下”。待闻二刘先击二袁。史、董二侯,必惊慌失措。为防二袁反击,乃至引火烧身。必求外援,守望相助。于是,兄弟联盟,行抱团取暖。
一言蔽之。蒯越入蜀,乃为说刘焉,先击袁绍,倒逼二侯结盟。
兄弟合谋,明隐连环。
蒯良、蒯越,同族兄弟联手。环环相扣,合力促成史、董二侯,兄弟之盟;并镇南、镇西,二刘联盟。
或有人言。毋需如此繁琐。史、董二侯,兄弟之盟;镇南、镇西,二刘联盟。得成其一,即可。何必两全。
实则不然。
时至今日。三分天子,群雄并起。毋论甄都董侯,亦或是汉中史侯,对麾下群雄,虽存有大义,却无实际君权。如汉中史侯,无力调拨蜀中兵马,更无从插手蜀中吏治。稍有不慎,鸡飞蛋打。甄都董侯,又何尝不是如此。尤其对荆州牧刘表,多行施恩笼络,不敢妄加驱策。
同样,于群雄而言。亦不敢违背大义。欺君罔上,被蓟王传檄。多年心血,一朝飞灰湮灭。正因有蓟王虎踞河北,总王权之极。无大义傍身,群雄亦不敢轻举妄动。
唯有上下一心,君臣连动。方能完美达成。
故而。史、董二侯,兄弟之盟;镇南、镇西,二刘联盟。缺一不可。
其中关窍,尺寸拿捏。非深思熟虑,不可尽知也。
譬如:择日击交,择日击扬。于史、董二侯言。不过是狗尾续貂,装腔作势,一派虚言。既封二人为四镇,掌征伐背叛,镇戍四方。兵锋必有所指。且史、董二侯,皆以汉室正统自居。故视江东合肥侯为“反贼”。于是,在敕令之尾,虚加一句,择日而击。
便是要二刘,便宜行事,切莫强为。
岂料二刘,“鸡毛当令箭”。“择日不如撞日”,当真出兵先击二袁。
发兵之日。
可想而知。史、董二侯,必然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