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如此。试想,为一国之主,兴衰存亡,岂不慎重。
蓟王辨物识人,绳之以公道,不量之以私术。简而言之,不以个人好恶,评判是非功过。是为公私分明。
五胡乱后,再无百家。只剩儒教,更无儒家。正因失去了兼容并包,家国天下的胸怀。
凡称“家”,多是和合之风。凡称“教”,皆是排他性的知识垄断,及思想禁锢。
汉唐之后,再无儒家。只剩儒教。其结果。与所有盛极一时的宗教类似,最终皆消失于庙堂。
故而,禁锢诸夏千年,不是儒,而是教。
天下皆知,蓟王兼顾利弊。西域诸妃,故盼多生子嗣。以求根深蒂固,有备无患。
数九寒冬,蓟王亦不得一日清闲。存恤国中老弱孤寡。衣服皆出自少府织室。乃后宫佳丽,日常所织。命少府缝制冬衣,并薪炭米肉,林林总总,遍赐国中。尤其所赐米肉,多出太医寺义仓。此乃国主恩义。故又称“恩赐”。
四百城港,皆有各级长吏代劳。
楼桑宗亲,则由刘备携公孙长姐,并族中叔父,亲自登门。所赐虽与国中无二。然王、后亲赐,足见恩义。八王子亦随父母同行。耳濡目染,言传身教。当可体会,最为宽泛的百姓之属,及最广泛的道义所存。
蓟王夫妇,于楼桑老宅设宴。与楼桑宗亲同乐。
舅父等范氏宗亲亦在。文、修、武、备。刘氏四子,兄弟齐聚。大兄刘文,为太仓令。二兄刘武,为真番属国都尉,俸比二千石,掌蛮夷降者,稍有分县,治民比郡,有丞、候、千人等。四弟刘修为赀库令。与大兄刘文,同食真二千石禄。蓟国二千石,可想而知。
话说,遥想当年。宗祠大考。楼桑四子,名列前茅。老族长,求名师授业。岂料那位名不见经传的涿县城中大儒,只愿收为著录弟子。
如今再回想,不知可曾悔不当初,扼腕叹息。
又说,楼桑距涿县,不过十里。奈何蓟国数次并土,皆未能将涿县收入国中。究其原因,涿县乃郡治,又县为郡名。若将涿县并入蓟国,涿郡又当何为。
涿县楼台近水。少君侯,还称少君时,涿县属吏便与楼桑宗亲多有往来。举家迁入蓟国者,亦不在少数。涿县因而得利。亦是幽州雄城。吏治民生常为诸郡之先。
两汉以来,幽州本就是匈奴归义侯国,林立之地。汉胡向化,屡见不鲜。自少君侯一战灭鲜卑,草原零散部族,不愿为“亡胡”,便纷纷内迁。西林、安次,皆循此例。
西林马邑,横竖七里,与逎国一林之隔。轨路车楼,豢养良马五十万匹。国中青储饲料,足量供应。紫花大堤,苜蓿随时割取。逢赛马日,贩卖馕烧、青甘,干果、肉脯。居家日常,纺毛织毯。衣食无忧,日渐富足。
尤其西林邑民,多以刘为姓。先前胡杂马贼妇孺,尊刘备为“大人”,今称“单于”。乃旧习难改。邑中少年,皆尊“王上”。
谓潜移默化,莫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