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国稻秋事大,天下皆知。眼看立冬将至。军中无余粮下锅。若不得蓟国新谷,恐崩盘在即。故三家默契共生。偃旗息鼓,收拢士卒,互不相争。
待蓟国颗粒归仓,再做计较不迟。
且蓟王新婚燕尔,娶甘后等九美。正泛舟掘鲤淀中,如胶似漆,如渴似饥。
蓟国吏治完备。左右国相,分掌内政外交。另有五尹九守,分治四百城港。二十一令,共掌家国机构。更有蓟国双壁,携水陆诸校,守备国境,谨防宵小。别有辅汉大幕府,文臣武将,鼎力相助。
蓟王足可安心。
话说,蓟国千六百万众。如今募兵几何,天下无人知晓。尤其蓟王南巡,婉拒数万美人入宫侍寝,却带回数千精卒,入列白毦。日积月累,蓟国兵锋若何,不可估量也。
扪心自问,蓟王不广开后宫,却广纳天下健勇。所为何来?
西征大秦之声鹊起。
更有五帝之子,同出蓟家门。若传言非虚。待麟子阿斗长成,恐为赤帝子。易县为京。先定河北,再水陆并进,将关东、巴蜀、江东收入囊中。天下可定矣。
唯一倚仗。蓟王纯臣。有礼有节,恪守臣道,从未僭越。叔侄三人若无大过,当可得善终。又或是,趁蓟王尚未吞并河北,麟子阿斗远未长成,能取十三州之九。挟半幅民望,与蓟王隔河相持。那时,大汉天下花落谁家,犹未可知也。
纵然只有一线生机,亦需拼尽全力。
曲阿,合肥侯行宫。
会朔望大朝。群雄在列。国师笮融上表,请合肥侯加尊号:“佛君”。于江东大建浮屠祠。户户奉佛礼佛。
合肥侯环视群臣,不置可否:“大将军,以为如何?”
袁绍虽位在国师下,实则群臣之首。
袁绍持芴跽奏:“回禀陛下,臣窃以为,国师表奏,乃定国之策也。”
“哦?”饶是合肥侯,亦不禁动容。群臣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毕竟大汉以经学立国。虽尚道家无为。然外儒内法,从未以道驱儒。更何况举国奉立西佛。两汉四百年,闻所未闻。
待群臣噤声。合肥侯笑道:“愿闻大将军高见。”
“陛下当知:江东山险林密,蛮夷多未平集,内难未弭(平息)。如丹阳,地势险阻,与吴郡、会稽、庐江,数郡邻接,周旋数千里,山谷万重,其幽邃民人,未尝入城邑。山出铜铁,自铸甲兵。俗好武习战,高尚气力,其升山赴险,抵突丛棘。若鱼之走渊,猨狖之腾木也。时观间隙,出为寇盗,每致兵征伐,寻其窟藏。陛下虽分部诸将,镇抚山越,讨不从命。奈何兵进则顺,兵退复返。其(山越)战则蜂至,败则鸟窜,虽兵精将勇,不能羁也。”袁绍所虑,必是山越。
见群臣皆心有戚戚。合肥侯又问:“莫非,大将军以为。奉佛可平山越。”
“陛下明见。”袁绍言道:“国师本就是丹阳大帅。若先于丹阳,广造浮屠祠,向化蛮夷。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也。”
与袁绍目光一碰,合肥侯心领神会。
驱虎吞狼,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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