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舡,顺下北濮。仿刻田氏私印,临摹田氏血书,伪造开仓书文。守邸家兵,不疑有他。遂奉命开仓,任由曹军搬取。
自吕布举兵,兖州争战不休。农时俱废,粮荒初显。曹吕二军,皆缺粮少食。滎阳敖仓,虽积粮如山。然毕竟蓟王家业。一石谷,值三百钞。十年如一日,童叟无欺。奈何人吃马嚼,耗费极多。更加辗转运输,梅雨耗损。一石谷需折去三成,乃至五成。曹操破豪强坞堡所得,大半用来订购新船。吕布久居朝廷,并无寸土,何来余粮养兵。自举兵,便仰赖张邈,输送粮草。战事绵延,日渐不济。毕竟不过陈留一郡之力。
闻城中巨户田氏,将垂亭囤粮,悉赠曹操。吕布麾下将校,心中愤恨,可想而知。
这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饿汉不知饱汉虚”。
孰不可忍。
须知,为省粮谷。吕布已下禁酒令。
换作旁人,鞭长莫及,便也罢了。巨贾田氏,便在濮阳城中。唯恐吕布怪罪。六健将联袂登门,索谷不成,挥鞭打人。
饶是田氏本人,亦被鞭笞。自脑门斜驱颏下。左右交叉,鲜血淋漓而下。破相事小,受辱事大。虽有陈公台,亲自登门赔罪。然田氏恶气难平。有功不赏,无过被罚。
恰逢,随同盖海舰队,参与开仓放粮之亲客返回。
话说,亲客心中,亦有苦自知。正因伪造手书,以假乱真。又见亲客当面,故垂亭家兵,不疑有他。这才大开仓门,放曹军入内。
须知,此时仓廪邸舍,皆如蓟国督亢城仓。四面高墙,仓楼居上。易守难攻,堪称坞堡。凡有盗贼来袭,田氏家兵,居高下射,足可毙敌于仓下。见事不可为,举火焚仓,亦不为贼人所得。
奈何人证、书信俱全。家兵不疑有他。这才令曹孟德如愿。
更加大张旗鼓,世人皆知。
豪商田氏,骑虎难下。
莫不如……
一不做,二不休。真投曹孟德。夜开城门,助其成事。
心念至此,巨贾田氏,遂暗授机宜。命亲客再去曹营,通风报信。约定时日,愿为内应。
车骑将军大营。
吕布正襟危坐。便有细作,入营密报:“田氏果生反意。欲为内应,为曹军夜开城门。”
座下六健将,各自嗟叹。陈公台神机妙算。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吕布笑问。
“便待田氏如约而反。将军伏兵于城内,坐等曹孟德,重蹈覆辙。”陈宫微微一笑,一切尽在掌握。
田氏与曹操,暗通曲款。本以为神鬼不觉,不料悉被陈宫所获。
一来二往,约定日期已至。
是夜。田氏亲客携死士,潜上城头。举火为号,夜开城门。不料并无大军埋伏。只有一骑,奔至城下。张弓搭箭,直射城头。
取箭上密信视之,亲客一时面如死灰。
事不宜迟,急忙奔冲入宅。冲田氏备说详情。
“唉——”田氏一声长吁:“曹孟德奸诈如斯,悔不及也。”
“敢问东主。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举火焚城。”田氏啼血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