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王与二后话别,升阁自去。
目视夫君自去。秦后鲁琪拉,一双美眸,似海情深。
被长姐窥见,这便笑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个中滋味,长姐何须多此一问。”鲁琪拉亦笑。
“近日可有胎梦。”长姐问道。鲁琪拉先前便已生养。不出意外,蜜月归来,自当珠胎暗结才对。
“与君年少,清白无梦。”鲁琪拉出口成章。言下之意,年少情长,无梦酣畅。再细思量,正因年少力壮,日短情长。夜夜笙歌,力竭酣睡。哪有余情做梦。
秦后语透急迫,长姐焉能不知:“尚不足三月,无需心急。”
子嗣之重,鲁琪拉焉能不知。正如甘夫人所言,与蓟王生子,必是白帝后裔。与赤帝子,共分天下。此伦理。于汉人而言,乃天经地义,大义使然。
“长姐所言极是。”正因长姐为后,蓟王宫上下,皆无年岁齿龄之困。便如骆晹、卢暒,窦琼英、黄景华,皆心安理得。宫中后妃,比蓟王年长者,比比皆是。
便是甘夫人,亦顾虑全无。
比王年小者,亦大有人在。如美人冯嫽,便为二八之华。豆蔻年华入宫,落落初成,含苞待放,亦不在少数。
年岁,诚不足为虑也。
“母亲处,我自会去说。”长姐又道。
“谢长姐。”秦后感激不尽。王太后心中急迫,亦是常情。
“你我既入王宫,便是一家。无需客气。”长姐又道:“我已禀明母亲,正腊祭祖,当赴靖陵。”婚后三月,庙见成妇。告庙列祖列祖。此乃不可或缺之仪式。
时人事死如事生。举头三尺有神明。祭告祖先,妇入家门。此乃板上钉钉,不可轻改。
九月初大婚,自正腊祭祖,正满三月。
“有劳长姐。”秦后叹服。
见公孙长姐,欲言又止。秦后心中了然,这便问道:“长姐何所虑?”
“如你所知。宫中妃嫔,亦有改嫁。更如钟瑷,卢暒,另嫁前已有子嗣。夫君善待,收为假子,视如己出。闻你在大秦,尚有家人,不知然否?”
“然也。”鲁琪拉已料定有此一问。这便将身世和盘托出,无有隐瞒:“如传言那般,父亲在世时,我便已拥‘奥古斯塔’之头衔。而我的第一任丈夫,名叫路奇乌斯·维鲁斯(Lucius Ceionius Commodus Verus Armeniacus),时为罗马共治皇帝。可惜英年早逝。稍后,父亲又逼我再嫁提比略·克劳迪斯·庞贝·金蒂亚努斯(Tiberius Claudius Pompeianus Quintianus)。一位功勋赫赫,曾在多瑙河边境,击败伦巴第人,又在马科曼尼战争中立下战功的帝国将军。依父亲所愿,甚至在婚后,将他提升为凯撒(副皇帝)。但被金蒂亚努斯婉拒……”
出于铁血军人自律与严谨,以及寡淡的权力欲,金蒂亚努斯本能拒绝了这场彻头彻尾的政治联姻。
然而出众的军事才华,却让他在年近五旬时,仍得到鲁琪拉父亲,罗马皇帝马尔克·奥列里乌斯·安东尼·奥古斯都(Marcus Aurelius Antoninus Augustus)的青睐。
罗马皇帝,深知蛮族对帝国的威胁。假设。金蒂亚努斯继位后,能完成历代皇帝未竟之业,彻底征服日耳曼人,将帝国防线推进至易北河(Elbe River)岸,扼守日耳曼人最重要的出海航道(汉堡港),必成一代明君。安敦尼王朝,应至少出“六贤帝”。
可惜事与愿违。
男女双方。无论鲁琪拉还是金蒂亚努斯,皆反对这场婚姻。
“因何改意?”长姐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