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俯首称臣,欣然归顺。足见文明的力量,有多强大。
一旦失去了文明的强势。再夸夸其谈,天朝上邦,人杰地灵,地大物博。非但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反惹垂涎。只欲先宰后割,大快朵颐。
环顾左右荒洲。洲中野人,非但未及分封立国,甚是连族群意识,尚处于萌芽。更无国界领土之认知。丰镐之地竟如同一泡牛粪。谁先圈占,便为谁所得。蓟王索取殑伽港,便是例证。
淳朴如斯,让蓟王如何能忍。
果然“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人心皆肉长。“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若遇野性难驯,食古不化。一网打尽,悉数溺毙便是。何其,易耳。
闻珠崖洲、澶洲、殑伽洲,遍地奇珍异果。稻作可一季三熟。
便有爵民,欲泛舟南下,种田开荒。
蓟国爵民,又称爵士。有爵之士。
蓟王仿前汉上林苑,于象林县,广置象林苑。乃属王家苑囿。大汉私园最著名者,便是梁冀菟园。今为蓟王陵。
爵民所辟海外私田,当作何论处。百官各执一词,并无定论。
一方据理力争:若依《汉律》,当归己有。然若依《蓟法》,田亩与爵位匹配。为蓟国爵民,国中既有美田,焉能于海外另辟新田。
另有一方反驳:开辟荒洲,向化野民,本就是既定国策。举国之力,方能达成所愿。国民渡海开荒,求之不得。千万国民,若海外皆有良田,可一季三熟。当大利于国。焉能因噎废食乎?
就事论事,激辨亦无妨。
待殿内稍得平息。蓟王遂看向儒宗郑玄。
“郑公有何高见?”
不料蓟王以国策相问,郑玄这便起身奏曰:“老臣窃以为,市舶期券,当可一用。”
“哦?”满朝文武,皆被触动。
蓟王心领神会:“郑公且细细道来。”
“遵命。”闻弦歌而知雅意。郑玄心神大定,这便言道:“海外荒洲,风土迥异。开荒稻作,非一日之功。需季季如此。国中一季一熟,农时颇长。如何能兼顾。不如雇佣荒洲野民,传授耕种之法。订立券书,如约得利。”
此乃种植园之雏形。只不过,比起大汉庄园主雇佣佃户劳作。后世农场主,多贩奴隶劳作。
“如何施为?”蓟王又问。
一问一答,郑玄已有定计:“如同海市贩卖舱容。主公于海外荒洲新辟田亩,可分贩国民。庸金、牛马、机关诸器,凡稻作所需,皆由国人出资。待颗粒归仓,再如约分利。或可称:‘寄田’。”
闻此语,百官纷纷醒悟。
此乃,时下西域所特有的耕种方式。土地贫瘠之国,常在他国借地耕种,故称寄田。
《汉书·西域传上·鄯善国》:“地沙卤,少田,寄田仰谷旁国。”注曰:“寄於它国种田,又籴旁国之谷也。”
不同之处在于,蓟人无需亲赴海外荒洲。只需与蓟王签订券书,先期投资,后可季季,如约得利。
“海外寄田,当如何划分。”蓟王三问。
“与国中无异。”郑玄三答:“当视民爵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