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太后。”少帝入殿行礼。
“既无外人,我儿何必见外。”太后并未垂帘。
“儿,惭愧之至。”少帝随即改口。
母子连心,岂能轻易割舍。先前形势所迫,刻意疏远。一心俸窦太皇垂帘监国。如今人去座空,少帝后顾无忧。自当百无禁忌。
“起身说话。”何后目光慈炯。
便有赵忠,捧席入内。
待少帝落座,何后先言:“我儿可知今日之危。”
少帝心领神会:“儿已尽知。”
“窦太皇早有退意,此去并无意外。董太皇却受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知先帝《起居遗诏》已入蓟王之手。于是假赐婚之名,暗携贵子北投。欲行废长立幼。于河北,三立汉帝。试想,若幽、冀、并、凉四州,皆转奉董侯为君。我儿困守八关百里之地。还有何可为?”
少帝一声叹:“母后,所言极是。”
“来人。”见少帝服软,何后一声令下。
便有心腹宫妃,携童子兹入殿。
“拜见太后。”童子兹已不似先前那般惊慌。
何后冲少帝笑道:“此乃王美人贵子。董侯是也。”
少帝杀心骤起,又急忙散去。稳住心神,和煦一笑:抬起头来。”
童子兹奉命抬头。
四目相对,少帝足以确认。董侯身份无误。
“谢母后成全。”
“母子之间,何必言谢。”何后句句不离母子:“禁中内外,再无旁人。我儿当可安心。”
少帝拜服:“这便将舅父放归,择日官复原职。”
“何必择日?”何后笑问。
少帝无有不应:“即刻放归,官复原职。”
“甚好,甚好。”何后甚是欣慰,转而言道:“来人。速请何车骑,入宫赴家宴。”
“喏。”赵忠亲出传命不提。
母子心中芥蒂,似涣然冰释。一时其乐融融。
翌日。
少帝诏告天下,二宫太皇,随送嫁船队,北巡蓟国。不定归期。
蓟王无小事。二宫太皇如此持重,亦合情合理。再者说来,二宫风平浪静,并无兵戈之声,更无空穴来风。当如少帝所言,无有宫变。乃出二宫太皇本意。
洛水,华云号。
“不可。”闻董太皇所想,窦太后断然摇头:“大汉天子,岂是儿戏。贵子焉能假冒。”
董太皇岂能甘心:“贵子自幼养在深宫。与一众逐鬼童子为伴。无有外人窥其身份。你我姐妹若认定,何人敢反驳?”
“如何后所言,二人相貌,天差地别。蓟王与先帝,君臣同契。是否先帝子嗣,一眼可辨。且蓟王为人,天下皆知。如何能冒天下之大不韪。以伪乱真!”窦太后再劝。
“妹妹所言,字字珠玑。”言及蓟王,董太皇幡然醒悟。若无蓟王鼎力相助,单凭董太皇一人,如何能逆天行事。
颓然无语,乃至积郁成疾。一路竟卧床不起。
窦太皇遂命蓟国良医,登船诊治。
先保住性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