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喏。”马氏遂出书阁传命。
少顷,黄门令左丰,下山来见。
“奴婢,拜见王上。”左丰伏地行礼。
“少令且起身。”刘备和颜悦色:“坐。”
“谢王上。”左丰伴居侧席,问道:“王上唤奴婢,所为何来?”
“少令且看。”刘备将襄楷《诣阙上疏》,隔案相递。
左丰离席下拜,双手捧过。再落座细观。
“嘶——”待看到简书末尾,左丰亦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两鬓流汗,心念急转。显然,简中朱笔圈定之句,乃出某位帝王之手。
“少令可知出处?”刘备问道。
左丰如遭雷击,五体投地:“奴婢,实不知也!”
“少令勿惊。”刘备离席搀扶,好生劝道:“此疏,乃桓帝延熹九年所上。书奏不省,故桓帝并未得见。想来,必是先帝以降,后阅此疏,随手圈下。”
左丰汗流浃背。电光石火,忽灵光一现:“伴驾先帝,多出十常侍。时,蔡少师(蔡邕)奉旨上疏,以皂囊封装,旁人不得而知。然先帝御览,起身如厕时,被曹节偷窥,因而泄露。且曹节久掌尚书台,此事,当知!”
刘备轻轻颔首:“二宫中常侍,还剩几人。”
“程璜、曹节、赵忠、封谞、毕岚、宋典。只此六人。”左丰脱口而出。论甩锅嫁祸,黄门少令亦不逞多让啊。
“封谞、毕岚、宋典三人,各司其职,并不常伴圣驾左右。”略作思量,刘备遂言道:“劳烦少令,将程璜、曹节、赵忠三常侍,请来船宫一见。”
“遵命!”左丰如临大赦。再拜而出。
蓟王眼中戾色,一闪而逝。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需弄清,究竟是哪位陛下圈定。便可知,究竟针对刘备还是针对阿斗。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正如蓟王西征平羌时,“留白间韩遂”。此亦或是内宮近臣,私下所为。用以离间嫁祸。然,内宦如何知晓,蓟王会调阅襄楷《诣阙上疏》。若果真如此,最大可能,便是尚书令曹节。
曹节垂垂将死,居家养老,不问政事。养女安素,又刚刚托付给蓟王。且与蓟王,“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因何会行此事。刘备窃以为,第三种可能性,不高。
左丰急于洗清嫌疑。不敢怠慢丝毫。奔走函园内外,南北二宫。将长信太仆程璜、大长秋兼尚书令曹节、新任长乐太仆赵忠,请来船宫相见。
知蓟王相邀,三人又惊又喜。与外戚不同。蓟王乃是宗室。视内官为家奴也。断不会轻易残害。张让曾言,“人前为恶犬,人后为忠狗”。可谓一针见血。
有道是“打狗看主人”。恶犬行凶,必是主人纵容。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三人并左丰,共乘一车。
黄门少令车驾,乃蓟王所赐。车厢宽敞,华室生香。四人对面而坐,众目相对,各自唏嘘。叹时光荏苒,伤物是人非。
“敢问少令,王上所为何事。”历经生死两难,赵忠人到中年,已双鬓斑白。
“乃为桓帝年间人事。”左丰不动声色:“诸位老大人,去去便知。”
“桓帝年间?”赵忠暗自生疑。
曹节似已先知:“赵常侍切勿见疑。王上所问,非我等所为。”
“如此,甚好。”赵忠终是安心。只需是攀咬他人。黄门内官还有何惧。
当无往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