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
少帝轻轻颔首:“所以,昨夜常侍才口出‘假以时日,三兴汉室’。”
张让眼中精光一闪。与少帝四目相对,少顷,竟旁若无人,抚掌大笑:“老奴可瞑目矣。”
笑声未落,忽听人马嘶鸣。
张让急忙收声。于门缝窥探,正见一队巡游骑士,纵马而来。
“掾史且看!”便有骑士寻着踪迹。
积满碳灰的长堤上,有两条清晰的足迹。
“速去查看。万勿轻动。”便有主将,高声言道。
“喏。”骑士下马,手握刀柄,亦步亦趋,寻迹向亭舍接近。
“何方人马。”少帝低声问道。
“看装束,似是州郡之兵。非大将军麾下。”张让答曰。
“常侍可曾看得真切。”少帝追问。
“当是郡兵无疑。”张让言道:“待老奴一问便知。”
见骑士互相戒备,抵近亭舍。张让朗声问道:“舍外何人?”
答曰:“三河骑士。”
“何人统领。”
便有一人,翻身下马:“河南中部掾,闵贡。”
“何事至此。”张让示意少帝稍安勿躁。
“为寻城中‘史侯’。”闵贡再答。
“何人指使。”
“太仆卢公。”张让颐指气使,闵贡越发小心应对。
少帝大喜:“断不会错。”
张让轻轻点头,又冲门外道:“且你一人入舍。”
“喏!”闵贡心中大定,八九不离十。这便孤身入舍,与少帝相见。
定睛一看,纳头便拜:“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少帝端坐火塘旁。衣衫不整,贵气自生:“掾史请起。”
“谢陛下。”闵贡言道:“卢太仆并王侍中,各领一军。以大河为限,搜寻陛下行踪。又遣我往来河岸,不放过一草一木。不料先前与后将军董卓所率越骑营相遇。恐尾随而至,事不宜迟,陛下当速归。”
“如此,便有劳掾史。”少帝落难,便拜董卓所赐。知其紧追不舍,自当速避。
出门前,见张让似无动身之意。少帝遂问:“张常侍?”
张让言道:“陛下自去。老奴便在此处,坐等董卓逆贼。”
少帝幡然醒悟:“常侍,欲为朕断后乎?”
“刀锯余人,如何捉刀杀人。然有老奴在此,许能为陛下博得片刻转圜。”张让伏地行礼:“老奴,叩别陛下。”
少帝忽动容相问:“常侍,因何改弦更张。”
“陛下外憨内秀。”张让全然无惧:“大汉中兴有望。假以时日,无可掣肘。”
少帝于是回身。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张让:“留给常侍自保。”
张让双手接过,正是机关袖箭。少帝一路尾随背后,张让生死皆在一念之间。张让笑叹:“陛下长于道人史子眇家中。必通‘奇技淫巧,旁门左道’。老奴有幸得见,虽死无憾。”
“阿翁珍重。”少帝言尽于此。
张让老泪纵横:“陛下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