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行事,如迅雷不及掩耳。弟远不及也。”诸葛玄笑叹。
洛阳,西郭,十里函园。
车停后巷。张让遣亲随小黄门,叩门求见。
待角门开,这便常服下车,穿后院,入中庭,与曹节相见。
水绿琉璃,窗明几净。张让跪伏堂前,大礼参拜:“奴婢张让,拜见老大人。”
“可是张常侍。”堂内高卧之人,正是大内官曹节。
“正是奴婢。”张让朗声应答。
“今日所为何事?”曹节亦不见外。
“求老大人,赐药活命。”张让伏地泣求。
“哦?”曹节先是一愣,随即醒悟:“莫非,张常侍前日殿前昏厥,亦是中了风邪。”
“不敢隐瞒老大人,正中风邪。”事关生死,张让如何能再隐瞒。
“唉……”曹节一声长叹:“你我刀锯余人,孤身行走禁中。日日提心吊胆,历经生死两难。又有几人,能独善其身。老将至矣,张常侍。”
“老大人,字字珠玑。”张让哽咽言道:“自先帝亡故,奴婢已生无可恋。唯有一门家小,尚未保全。不敢轻言一死了之。还望老大人成全。若能苟活数载,当可含笑九泉。”
“华大夫所配良药,右丞足月送来,从未有失。然,人之将老,非良药可医。多食无用,且分你一份便是。”曹节竟不藏私。
“谢老大人活命之恩。”张让再拜。心头顿觉一松。
“待你我故后,黄门多半没落了……”曹节一声唏嘘,言尽于此。
‘老大人何出此言?’终归未能问出口。从府中小黄门处,取来赠药,张让怀揣狐疑,告辞离去。出角门前,小黄门言道:往后,可月初来取药。
张让谢过。
送走张让,得了枚麟趾金的小黄门,喜气洋洋而回。
轻手轻脚,替曹节掖好被角,正欲转身离去,忽听榻上曹节笑问:“此去,可有所获。”
“不敢隐瞒阿父,得了枚麟趾金。”小黄门笑答。
“去吧。”曹节轻轻颔首。
小黄门再拜,又不禁问道:“阿父何故言‘黄门没落’。”
“蓟王宫中无宦,还要我等何用?”曹节随口答曰。
小黄门越发不解:“蓟王宫中无宦,与我辈何干?洛阳南北二宫,黄门众不下十万。又岂会轻易没落。”
曹节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
久不听言语。待小黄门再抬头,只见榻上老者,嘴角垂涎,睡意昏沉。又过不久,鼾声四起。
回忆数年前,还是何等权倾朝野,只手遮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昏睡榻上,垂垂将死。岁月又曾饶过谁。
许,先前之言,不过是一句昏语,罢了。不足为信。
心念至此,小黄门忽觉有些扫兴。这便泱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