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群挤满。见刘备矗立甲板,人群纷纷行礼。口呼:“拜见王上。”
刘备含笑而揖。明主之风,油然而生。
唯有设身处地,方能以己度人。来时,雍奴薮是何等破败光景。今日今日,又是何等光鲜亮丽。明庭居功至伟,然明主更无可替代。蓟王言行如一。前后水榭,居中主楼。形制皆如楼桑八景之白湖水榭,一般无二。还增设前后泊位。解通行之困。须知,水道两旁地基,皆以舟船运来碎石层层垫高。如此不惜工本,只为贼眷、渔民安居乐业。
得明主如此,夫复何求。
所谓掏心剖肺。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汉人的爱恨情仇,便如汉风一样雄烈利落。
以直报怨。即便是君,亦不可视我等如草芥。逆来顺受,从不是汉人秉性。怒而揭竿,纵然为贼,亦要快意恩仇。
便是这么爽烈。
王上如此善待我等。时若再反,不仅不忠,亦是不义。多行不义必自毙。不忠不义,死矣。又是一个完整的价值环。
入内城,县寺(县治)。县治居中,四面滨水。为“回”字形宽阔水路。宛如水中坞堡,易守难攻。属吏皆居于坞内。出入皆有公船。显然,钟繇亦学督亢,未雨绸缪。将治所打造的固若金汤。
“臣等,恭迎王驾。”钟繇儒雅君子。少时成名,受困党锢,而立之年,出仕蓟国。千里圩田,遂成名守。
“诸位免礼。”刘备信步下船。
虽多年未见,然蓟王英姿,已深入脑海。钟繇不由得心悦诚服:“主公请。”
“明庭先请。”刘备和煦一笑。
入寺中大堂,主臣落座。
钟繇依次介绍县中属吏。见一少年端坐身后,甚是雄壮,又颇为面熟。刘备不禁笑问:“此何人也?”
钟繇答曰:“乃臣之甥,郭援。”
“王上可记得‘悬绳童子’乎?”郭媛出列下拜。
“确有一面之缘。”刘备这才想起,多年前舟入雍奴城,有一童子倒悬绳上,出言相问。这便笑道:“一别数年,童子几成年矣。”
钟繇笑道:“幼时追随城内绣衣,习武学艺。年前已入旗阁署,现为队率。领一队绣衣,守护卑下及一众属吏。”
“甚好。”刘备又道:“待长成,可入演武军校。请王傅指点武技兵法,修习行军布阵。待学成,或除为蓟国将校。”
“臣,遵命!”郭援大喜:“上阵杀敌,为国效力,毕生所愿。”
雍阳境内,已建城邑数座。钟繇正全力督造安坻县。安坻与安次,读音相近。因周时,此地被称为“长芦”。故刘备改“安坻县”为“长芦县”。长芦西临泉州,与东平舒侯国,隔水相望。东平舒侯国,乃前汉东平舒城,原址重建。前汉元帝初元二年,“海水溢西南出,浸数百里,九河之地为海水所渐”。海水吞没长芦,东平舒县随之东迁。
换言之。东平舒侯国,并非在今河间国东平舒县境内。
除去正如火如荼修筑中的长芦县。刘备还需钟繇东进百里五十。在渠阳县南,再设一县。
“水退后,可曾寻着古城遗迹。”刘备问道。
“确有遗址数处。然皆是聚落,并无城池。”钟繇答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