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与弄权营私,荼毒天下的宦官,势如水火,不可调和。李膺为司隶校尉时,张让弟(张)朔为野王令,贪残无道,闻李膺到任,畏罪潜逃至张让家中,藏于合柱内。李膺得知,率人破柱捕朔,审毕即杀之。
这便是大汉的党人。
这便是我大汉的道义。
这便是我大汉‘周旋于死生患难之间’仍要‘一意孤行’的痞气。此不正应了那句“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与后世党同伐异,满口仁义道德却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弄权佞臣,不可同日而语。
有道是“蓟王无难事”。作为执掌尚书台十余载的尚书令,曹节本不想将徒刑罪官事态扩大。毕竟,法不责众。
再者说来。若将八州干吏,皆徒往比景。关东吏治,势必荡然无存。先前冀州六国主联名上表,恳请调配官吏。朝廷都捉襟见肘。今若将八州干吏皆徙边,何止无人可用。根本是鸡犬不留。
奈何与幕府右丞贾文和一见,令曹节如醍醐灌顶,又好似拨开云雾见月明。
贾文和只一语:“若无人可用,朝廷重开党锢否?”
曹节心领神会。此乃千载难逢之机也!
试想,李膺等天下名士,皆死于张让等人之手。党人若回朝,又岂能善罢甘休。“十常侍”权倾朝野,大将军何进,必行旧事:结好党人,共除内官。如此,曹节、程璜等人,自可夹缝求生也!
先前还想着手下留情。如今非但无情,还大肆牵连。凡未登门送礼的关东官吏,尽皆流徙敦煌。政令一出,关东八州,一片哗然。
因牵连太广,饶是陛下亦亲自过问。
帝先问:为何徒敦煌而非比景。
曹节对曰:蓟王上表,陇右一地有百万羌胡,却只存数万汉民。听闻关东汉人流徙,这便向朝廷讨要。
既是蓟王开口,陛下自当应允。
帝又问:人数何其多也。
曹节对曰:黄巾逆乱,波及八州,本就牵连甚广。且妖贼逆乱之地,官吏、大族,与太平道多有勾连。所谓斩草除根。若不尽数除去,恐再生事端。
有理。
帝再问:官吏皆徒边,何人接替?
曹节对曰:当令各地刺史再举贤良,从未遭黄巾荼毒的升平五州,调循吏充之。
帝追问:五州之官,如何补八州不足?
曹节小心对曰:若还不足,或可从赋闲在家的名士之中,择优仕之。
陛下笑问:老大人欲解党锢否?
曹节五体投地:老奴不敢!老奴之意,非解党锢。而是择党人中优良者,补官吏之缺。
“朕知道了。”陛下一声轻叹:“解锢之声,百官早有风传。老大人亦被说动,情有可原。”
“陛下明见。”曹节再拜。
“昨日,杨太尉与左右车骑将军,联名上疏,请开党锢。”陛下言道:“乃太尉亲入西园奉疏。故老大人未知也。”
“原来如此。”曹节这才醒悟。
“择选名士,稍后再议。”陛下颇有些意兴阑珊。不等曹节开口询问,起身时又道:“流徙罪官之事,皆从蓟王之意。”
“喏。”曹节五体投地:“恭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