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哪里敢收钱?连忙做着揖推辞。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我的客,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请的!”韩晶不屑地瞪了他一眼,大声补充,“记住,以后别随便欺负中原皇帝一家。他现在虽然是被囚于此,当年却也是太宗皇帝看好之人,朝中有许多说得来的故友!你若是轻贱于他,等同于说太宗皇帝当年瞎了眼睛!”
“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完颜遂打躬作揖,连声允诺。至于过后会不会对石重贵的态度稍微好一些,就不得而知了。
兄妹四人怕时间久了露出马脚,也不敢过多逗留。装作心满意足的样子离开了晋王府,到寄放战马的酒楼里牵了坐骑,匆匆而去。
方向当然不是营州,而是找了一个岔路直接向南,策马狂奔。转眼间跑出了四五十里,确定身后没有任何人追赶,才在一处溪流旁停了下来,给坐骑喂清水和精料,补充体力。
时令如今已经是盛夏,四周围百花争艳,碧草万顷。然而四人却谁也提不起欣赏美景的兴趣,一个个低着头,默默无语。
柴荣、赵匡胤两个身为将门之后,想得多是石重贵如今处境的可怜,昔日契丹入侵时中原许多文武官员的无能与无耻。韩晶愁得是,这一路终于到了尽头,马上回到幽州之后,自己与赵匡胤之间的事情,如何才能有个完美的结局?而宁子明自己的心里头,却比来路上,增添了更多的愤懑,更多的迷茫。
细算起来,他此番冒险北行,其实一无所获。仅仅跟父亲石重贵吃了顿饭,听对方说了十几句话。而他自己,该问的问题,却一个都没来得及问。
他现在可以确定,自己就是二皇子石延宝。一直令他困惑的身世之谜,似乎终于水落石出。然而,自己从哪学来的一身医术?为什么最近总是会想起许多看似与自己毫无瓜葛的记忆碎片?却依旧没有答案。
此外,石重贵究竟是不是他的父亲,也无法确定。虽然对方信誓旦旦的声称,他是捡回来的。并且还非常清楚地指出了证人,让他有空去核实。然而,对方当时之所以这么说,极有可能是为了骗他尽快离开。反正等他回到中原,再找到两个舅舅,发现上当受骗之后,早已经脱离了契丹人的势力范围,不再有同样的性命之忧!
“他到底哪一句话是真的?”
“临别前,他那句‘往己不谏,来者可追’,究竟想暗示什么?”
“他说我不是他亲生,到底是为了骗我尽快离开,还是怕我背负上家族的负担,总此一生不得轻松?”
“他说契丹人一时半会儿不会加害于他?究竟有几分把握?这个一时半会儿,究竟有多长?”
想到自家父亲随时都可能被契丹人杀掉,他恨不得自己立刻就掉头回去,拼将一死,带着对方一起南归。然而,转念又想起父亲、冯吉和赵匡胤三个所告诫的话,中原没有立足之处,心中不仅又是一阵黯然。
“其实,这样也好!”正愁肠百结间,肩膀却被柴荣用力按住,耳畔,也传来了对方浑厚的声音,“三弟,你不必再纠结自己是谁的血脉,不必再受家族过往的左右。你就是你,想姓宁就姓宁,想姓郑就姓郑。过去种种,与你没有太多关系。你这辈子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只要你活得开心,活得滋润,出将入相也好,做个寻常富家翁也罢,伯父将来知道了,想必都会非常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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