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慢待他的后人!”
“我既然已经嫁与了他,又穿过了这贵妃袍服,当然应该与他患难与共!”女子看了看趴在地上做俯首帖耳状了李从益一眼,目光里又是绝望,又是爱怜。“还请陛下念在与吾祖的袍泽之谊上,不要让外子再受折辱!”
“啊?好说!好说!”刘知远大吃一惊,退开半步,右手握成拳头轻轻敲打自己的左手掌。“苏尚书,朕刚才的话你可听见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先带他们夫妻几人下去写降书和圣旨。然后,过些日子朕再决定如何安置他们!”
“臣,遵命!”新朝刑部尚书苏逢吉立刻快步上前,躬身施礼。
“谢皇上开恩,谢皇上开恩!”李从益喜出望外,带着其余嫔妃,不停地给刘知远叩头。
唯有先前站起来的那个女子,知道全家人被榨干了利用价值后,终究难逃一死。轻轻叹了口气,赶在汉军兵卒围拢过来之前搀扶起了他,跟在苏逢吉身后,踉跄而去。
不待李从益和他的妃子们被押着走远,刘知远的同父异母弟弟,镇宁军节度使慕容彦超已经带着一队如狼似虎般的老卒,持刀杀入大宁宫。见到里边的活人,无论太监、宫女,还是皇宫侍卫,全都按翻在地,绳捆索绑。见到心存侥幸而躲进皇宫的契丹溃兵,则不由分说乱刀砍成肉酱。
须臾之后,整个皇宫被清理干净。慕容彦超拎着血淋淋的钢刀,亲自到门口恭迎新皇帝入住。大汉天子刘知远,心思却好像依旧在李从益夫妻几个身上。一边迈步向大宁宫里走,一边侧过头来,对着兵部尚书郭威说道:“王建几养了个好孙女,配明宗陛下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真是一朵牡丹插在了牛粪上!唉,朕当年跟王公也算生死之交,如今对着他的后人,真不忍心痛下杀手。可她,她偏偏又对李从益这废物,情深意切。朕,朕……,唉!”
“嗯,的确,可惜了!”郭威手捋胡须,顺着刘知远的话头附和。被日光晒成古铜色的老脸上,看不出任何态度。
史弘肇,慕容彦超、王章等重臣,也纷纷手捋胡须而笑。心里其实都明白刘知远的暗示,却谁也没脸皮像苏逢吉日常所做的那样,完全按着刘知远的想法给他找借口。
“此女胆大心细,家世清白,又是难得的有情有义!嫁给李从益,的确太可惜了!”苏逢吉不在,但懂得揣摩上意的,却远不止他一个。很快,枢密院承旨聂文进、飞龙使后赞便心领神会,相继凑上前,低声说道:“陛下既然惜其才,不如下一道旨意,让她出家为道姑,替夫家守孝三年。三年之后,她对李家也算尽了心。然后陛下再做主替她择一良配,想必王家上下,包括她本人,都会对陛下感激不尽!”
“嗯!”刘知远点了点头,故做低声沉吟状。
凭心而论,他这一辈子,见过的美女也不在少数。可刚才王氏那种慨然向死的模样,却给人一种别样的风味。让他一见之后,就再也无法将其遗忘!
只是三年时间,毕竟有些太久。不过,当初唐明皇看上了儿媳杨氏,也是先命其出家,然后便直接睡在了道观之内。可见出家这件事,仅仅是个遮人耳目的手段而已,没有人会太认真。
想到日后自己也可以在大宁宫旁起一座道观,时时入内“诵经祈福”,他发现自己的心脏居然又变得如同年青时一样有力,“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敲鼓般,在胸膛里击出一连串豪迈的音阶。
“左卫大将军与她年貌相当!”偏偏有人煞风景,忽然凑上前,大声启奏,“臣有请圣上,三年后,将她赐予您的幼子,左卫大将军为妻。如此,大将军得一佳偶。圣上也可以借此安当年银枪军一系的武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