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低了一大半儿,皱着眉头,左顾右盼。
然而大老远跑来了,什么事情都不做就打道回府,却又让他们心里好生不甘。因此不待看门的庄丁前来传话,就抢先互相商量道:“他叔,三,三当家怎么生得如此脸嫩?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他是个隐姓埋名的世外高人呢。所以,所以才顶着大太阳跑了三天的路……”
“我倒听人说起过,神医年龄不大。不过,这也太年少有为了些!”被叫做三叔的人揉揉自己的脑门儿,闷声闷气地回应,“啧,啧,这,这连胡子都没长。怎么可能看过太多的病人。这,这不是神医他老人家不想替大伙诊病,随便派个弟子出来应付差事吧!”
“不会吧,后边不还跟着一个马上要断气的么?”
“那,那哪里是人啊,分明是头狗熊。伤得再重,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怎么死不了?那分明就已经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了!你们没闻见尸臭么?简直能熏死苍蝇!”
“尸臭?”大家伙一起抽动鼻子,果然从空气中,分辨出一种非常古怪的臭味儿。虽然被药草味道给遮盖掉了大半儿,但剩下的这一小半儿,依旧令人烦恶欲呕。
“那,那咱们怎么办啊?”有人立刻苦了脸,不知道该不该掉头就走。
在医馆里碰见死人,是非常晦气的预兆。通常没有两三个月的缓冲时间,或者请道士和尚做法事驱除赃物,患者就不宜登门。,
“既然来了,总不能啥都不干就掉头回去。咱们不妨在这里多瞅上上几眼,万一他把那狗熊给救活了呢!”也有人胆子大,决定先观望一番再做决断。
“也倒是,如果他连那个马上就要死了的壮汉都能救活,别的病症肯定不在话下。年纪即便小点儿,咱们也认了!”其他人纷纷点头。
……
你一句,我一句,大家伙七嘴八舌,很快,就商量出了一条切实可行的对策。不看年龄,只看疗效。只要被抱进去那头狗熊般强壮的家伙没有被生生治死,有关“神医”的传说就可认为八成是真。大伙就豁出去性命让他给诊治一回!
反正大不了拿了药方之后,再去县城找郎中重新看一遍。左右是跑一趟的事情,没必要太早就往回赶。
心里头有了准主意,众乡亲们就又开始往门口凑。不料这回,守门的庄丁却端起了架子,任其好说歹说,就是不准踏过门槛儿半步。最后被大伙的言语给挤兑急了,就竖起眼睛,低声喝道:“三当家是在里边给人续命!续命你们懂不懂?万一你们身上带着邪气,破了他的法,你们当中哪个敢用自己的命来赔?”
续命?这种绝技属于传说中的仙术范畴,只有姜子牙、诸葛亮等奇人才会施展。而破起法来,在传说中又出奇的简单。旁观者不小心掀一下门帘,踢翻一盏铜灯,或者用力咳嗽了几声,都可能闯祸。
大伙的命看起来怎么着都比那个狗熊般模样的汉子金贵许多,稀里糊涂就赔了出去,实在过于可惜。众乡老懂得惜身,入内围观的话头,就不敢再提。却又舍不得立刻离开,眼巴巴地围在门口,等着看那名狗熊般的壮汉能不能活着从里边走出来!
守门的庄丁们见众人终于消停了,忍不住长出一口气,抬起衣袖来擦脸上的油汗。然而还没等将所有汗珠子擦干净,耳畔又忽然传来了几声哭嚎。却是呼延琮的亲卫,跌跌撞撞地追了过来,要与大当家生死相随。
“你们几个,不想里边的人死,就全给我站住!”对于腰间别着兵器,明显做绿林打扮的亲卫,庄丁们可不像先前对着老乡一样有耐心。将手中长枪在门前交叉一挡,大声呵斥,“既然已经伤到了这个份上,就该各安天命。能治好,那是我们三当家医术高明,若是万一治不好,也是他命数该绝。你们这样咋咋呼呼地跑进去,除了让我们三当家分心之外,能起什么鸟用?!”
几名亲卫被训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哭得愈发绝望。不同于杨重贵和一众骑兵,他们追随呼延琮多年,早就知道自家大寨主曾经出尔反尔,曾经独自入山追杀过石延宝。如今大寨主身负重伤,偏偏又落在了石延宝这个大仇人手里,后者能不趁机往伤口处下毒,已经是难得的宽宏大度了,怎么可能会尽全力施救?
“闭嘴,都闭嘴。要哭丧去远去哭去,别扰乱我们三当家施术!”众庄丁素来瞧不起这种提着刀子杀别人时英勇无比,轮到自己这边挨刀子就哭天跄地的孬种,倒竖起双眉,继续大声呵斥!“既然吃的是江湖饭,就得有横死的觉悟。怎么着也不能只准许你们杀人,却不准你们挨刀!若有此等好事儿,老天爷也太不长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