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曹氏见他一脸疲倦的样子,心疼无比,于是劝着。
窦建德摇摇头,站起身来,走出客厅,朝着女儿的闺房走去。
两名全副武装的女子守在女儿的闺房前,看见夏王到来,急忙弯腰施礼,正要开口,窦建德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窦建德缓缓走了进去。
窦红线的香闺内,有着淡淡的香味,窦建德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发现子里点着蜡烛,一片亮堂。女儿正伏在桌子上,埋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窦建德有些好奇地偷偷走了过去,只见女儿正仔细地看着地图,仿佛在研究着什么。窦建德见她细长的手掌在地图上滑动,不时地喃喃自语,全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到来。
窦建德现在远处看着女儿,心中突然觉得十分欣慰,如此看来,女儿不是不懂事。
窦红线的鼻尖上有些汗水,她也顾不得擦一擦,突然,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笑了起来。
窦红线一抬头,突然看见父亲,顿时吃了一惊。窦建德却爱怜地看着女儿,问道:“线儿,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窦红线脸色一红,想被父亲住了什么把柄似的,先是低下了头,然后抬起头,捋了捋耳朵边上的秀发,道:“爹,我知道杨侑从那里来了。”
窦建德一愣,旋即有了兴趣,问道:“哦,以你对他的了解,说说看?”
窦红线脸色一红,娇嗔地走上一步,道:“爹,女儿是说正经的。”
“爹也是在说正经的。”窦建德说道,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只有在女儿面前,他才是慈祥的,心情才是放松的。
窦红线拉着父亲的手,道:“爹,你先坐下,女儿再慢慢给你说。”
这时,曹氏走了过来,听到这父女俩的话,不由哭笑不得。只得道:“什么事情再重要,也没有吃饭再重要,先吃饭,再说事!”
曹氏虽然温柔,但有的事情说一不二,窦建德只得呵呵一笑,站起身来,道:“吃饭吃饭!”
侍女将饭菜端上,三人坐下,准备吃饭。窦建德笑道:“线儿,你到底猜到了什么?”
曹氏眼睛一瞪,道:“食不言寝不语!”
窦建德讪讪一笑,道:“我这不是心中焦急嘛。”
“有什么事情,吃完了再说也是一样,不差这一时半会。”曹氏说道。
窦建德收回了笑容,突然起了筷子,呼哧呼哧三两下就将一碗饭给吃了,然后一扔碗,像一个孩子一样欢呼,道:“吃好了!”
曹氏无奈地叹口气,放下了碗筷,道:“线儿,你还是将事情告诉你爹吧,免得他吃不好!”
窦红线点点头,也放下了碗筷,拿过放在一边的地图,指着渤海郡和平原郡,道:“爹,我想杨侑他一定是从这两个地方来。”
窦建德一愣,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爹,河北的南方是中原和山东,中原是王世充的地盘,他虽然表面上投靠了大隋,可是谁都明白,他投靠大隋不过是权宜之计,大隋的军队要从中原抵达河北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山东,是以李密和徐元朗为首,前些日子李密更是夺走了徐元朗的琅邪郡,乎要一统山东。大隋的军队北上,若是走山东,势必会遭到李密强有力的抵抗,可是,至今尚未听到李密和大隋发生战斗,所以女儿想,大隋一定不是从山东进入河北。”
“至于河北的西面是并州,属于李唐,大隋的军队更不可能从并州出现。而幽州,则更加不可能。”窦红线一口气说了许多,觉得有些渴了,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咕噜咕噜喝了。
窦建德冷静地看着女儿,女儿的这个分析倒也靠谱。他静静地等待着女儿的分析。
“爹,排除了这个地方,女儿能想到的,便只有从海上来了。从海上走看似遥远,可是并不是不可行,当年先帝攻打高句丽,便走过海路。江南一带,颇多船只,百姓有很高超的航行技术,要从江南抵达河北,并没有难度。”窦红线说着。
窦建德微微扬眉,女儿的分析让他有一种醐醍灌顶之感,当初他和苏定方、凌敬、宋正本等人分析的时候,都是从陆路上考虑,并没有想到海路。如今女儿这么一说,他倒觉得非常有可能了。不然,很难解释锦衣卫的话。
窦建德眼睛一亮,他猛地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养子阮君明,“有请凌先生、宋先生,还有诸位将军来府一叙!”
阮君明应了一声,匆匆走出。窦建德回头,充满歉意地看了一步走了出去。窦红线的闺房里,只余下曹氏的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