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官员对他恭恭敬敬,岂是他这个小小的监工能惹的。
监工见他不说话,脖子一缩,不敢再说话了。
隋人在听到黑衣人的话,逐渐沉默了下来,刚才他们已经将心中的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此事不少人已经冷静了下来。顺子碰了碰张靖,道:”张大哥,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张靖眯着眼睛想了半响,摇摇头,尽管他不太确定,但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阴谋,渊太祚若是想要杀掉这批人,根本不用如此大费周章。所以,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阴谋。
张靖觉得,这对于他来说,反而是好事,走出了矿区,应该没有那么多的塔楼,那么多的敌人,逃跑也相对容易一些。想到此,张靖低声道:“让兄弟们不要惊慌,按照此人的做法去做。”
顺子点点头,将张靖的命令传了出去。
黑衣人看见底下的人群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样,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细长的布袋,喝道:“告诉我,你们之中,谁的官职最高?”
众人看向了张靖,张靖咳嗽一声,道:“我的官职最高。”
“你叫什么名字,在隋军之中,担任何职?”黑衣人高声。
张靖这时一愣,他才注意道此人的汉话非常流利,和寻常的高句丽人不同,而且,此人说话还带着关中口音。张靖有些疑惑地回答:“我叫张靖,是关中人,曾经是左监门校尉!”
黑衣人略略一惊,竟然是正六品的左监门校尉,此人官职不低啊。他挥挥手,道:“你且上来!”
张靖左右看了一眼,几名隋人将他围在中央,示意他不要上去,但这个时候,张靖不能退缩,他推开了众人,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一路上,众人都在和他打着招呼:“张大哥,不能去呀。”
“张大哥,小心!”
“张大哥!”
张靖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担心,头掉了不过碗大一个疤,有什么好担心的?慢慢走上了高台,他挺直了胸膛,看着黑衣人。黑衣人打量了一番干瘦的他,忽然笑了笑,将手中的布袋,道:“你且打开看一看!”
“看一看?”张靖心中疑惑,他慢慢伸出手,将布袋抓在手中。手中的布袋不是很沉,看样子,也不是武器之类的东西。
“怎么,你不敢?”黑衣人忽然笑了。
“我乃堂堂隋人,岂有不敢之理?”张靖被激怒了,他将布袋口的绳子解开,猛地将里面的东西拉了出来,一卷红色填满了他的眼帘,黑衣人在这个时候上前一步,抓住那根短短的旗杆,猛地在半空中挥舞了起来。
张靖愣住了,他看着那一卷红色,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泪水也不可抑止地流了出来。高台下的众人也愣愣地看着在半空中飞舞的那卷红色,人人热泪盈眶。
赤红色的布匹在半空中飞舞,上面绣着的一个大大“隋”字,正尽力展现出他的的魅力。曾几何时,他们在这杆旗帜的指挥下,所向披靡?!
“是大隋的旗帜!”一人说着,身不由已的跪下,朝着大隋的旗帜磕头。
黑衣人这时将身上的衣裳脱下,露出了隋人的打扮出来,他一边挥舞着旗帜,一边高声道:“兄弟们,你们没有看错,这便是大隋的旗帜!而我,是奉了大隋天子之命,前来迎接诸位,迎接大隋最为勇敢的战士们,回家!”
黑衣人大声的喊着,声音借着风势,传递在广场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回家”两个字,像重锤一样,重重的击打在众人的心中。
“回家!”一个士兵近乎梦呓一般的念着,这两个字,曾经在他们的心中环绕,他们渴望着回家。可是,岁月磨掉了心中的信念,磨掉了他们的勇气,回家二字,变得是如此的奢侈!
可是如今,一个隋人打扮的士兵,手中挥舞着大隋的赤红色军旗,告诉他们,你们可以回家了!曾经的遥不可及变成了事实,许多人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朝着他们心中信仰施礼。
“陛下,是陛下来接我们了!”
“陛下没有抛弃我们!”
“陛下……”
一千多号隋人七嘴八舌的吼着,不少人在地上磕头,黑衣人感受到这股气氛,也忍不住流下了泪水,他本来不想表明身份,可是,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大隋万岁,陛下万岁!”不知道是谁开了一个头,隋人整齐的呼喊着,声音汇成了惊雷,激荡在长白山的山脉中,鸟雀惊起,群兽奔跑,似乎也在为这群误以为被抛弃的士兵们而庆幸。
就在他们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在连绵千里的长白山中,在无数个高句丽人修建的矿区里,无数的隋人喊着同样的话。长白山在颤抖,整个大地也在颤抖,似乎,它们也感动了。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