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言不顺呼。”
“如今万事俱备,皆已水到渠成,还请大王早正大位,以顺天命人心。。”
“还请大王行行好吧,且多给我等多年追随的兄弟们一些盼头吧。。”
诸如此类的苦口婆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晓以利害的进言纷纷,刹那间就将周淮安淹没在了其中;至于原本用来维持秩序的参军、参谋和虞候们,更是苦着脸而手足无措的被这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们,给用身体毫不客气的挤到了一边去。
——我是劝进的分割线——
而在千里之外的河西道沙州城内,身为前任归义军创立者的大公子,如今的第三任归义军节度使张淮鼎;也在轻缓敲击的云板叮咚和隐隐约约的报时鼓点声中慢慢的醒来。当他有些恋恋不舍的摆脱了缠绕在身上的雪白肢体,又在奴婢和侍儿的侍奉下洗漱穿戴整齐,用过了丰盛的早食。
这才在前呼后拥的扈从和仪仗之下,来到了位于前衙的节堂正厅之中。而随着敲响的云罄,也是端坐在上首的张淮鼎开始升堂议事,接受诸多属下汇报或是接见外来使臣的世间。然而,最先上的前来的却是一名青袍八字须的属官,用一种恭恭敬敬的声音道:
“节上,来自硕阳、晋昌、敦煌二十三家的当主,已经在雪地里跪求了一天一夜,是否?。。。”
然而张淮鼎听到这话却没有开口。记忆又似乎回到了当初他历尽千辛万苦,而刚刚回到了沙城城下却被籍故拒之门外的那一夜;然而作为瓜沙之地实至名归的多年当主,张氏有的是愿意开门迎奉的内应;于是,那也是一个血流成河的夜晚。索氏为首的党羽极其亲族几乎被铲除一空。
然后,隔天张淮鼎又毫不犹豫流放了最为支撑和力挺他,与前任节帅兼族弟张淮深争夺名分大义的家族元老、归义军右长史、监察御史张文彻一门;然而,如此激烈的手段也难免引起了昔日归义军治下,作为政权重要组成部分的那些豪姓大族,隐隐的兔死狐悲和暗中的抵制、反抗。
他又在护送自己回来的这位太平军别将帮助下,收拢瓜沙周边六镇所属的张氏旧部和军户世兵之家;逐一的清算和查抄瓜、沙城内那些曾经附逆作乱或又是的家门,开仓放粮赈济孤苦百姓;让原本已经渐渐离心的附庸十民部,重新归附于麾下重建了一支轻装骑兵。
然后,以这些步骑武力为凭持,他宣布开始重新核算和清丈,自议潮公大中年间以来再也没有怎么变化过的田籍和户口;然后也不可避免遭到了地方上世代维系的豪姓大族,所暗地煽起的反乱和骚变;但是在从征关内之后缺失了大量青壮年的这些家族,又怎么抵抗的了成建制军队的压制。
所以,在他先下手为强的各个击破的一片望风披靡之下,仅仅用了很少的流血和牺牲,就查抄出了大量隐匿的田土户口,也重新为他这位战败归来的新帅树立了权威和榜样;而剩下的世家大族也是胆战心惊,才有了眼下这么一幕的情形。
这般执掌权柄而操持他人生杀予夺的感觉,着实令人格外痴迷和沉醉;但是基本的理智又在提醒着他,这只不过是借助外力所营造出来的某种虚假局面和富贵荣光。因为,归义军的根子已经断了,就是随着那个篡权夺位的逆贼索勋一起,带着无数族人子弟几乎全数断送在关中之地。
因此,眼下的归义军治下所要面临的,就是自上而下普遍出现了至少两三代以内,老中青为主的成年男姓断层。却不知道要多少年的岁月才能弥补和重新繁衍生息回来的;更别说周边本来就恩怨纠缠多年的各族势力,又会不会甘心坐视下去?
唯一的好消息是,作为这些外藩邦国、部族的中坚力量,也同样被折损在了关中之地,而再度与内部严重空虚和后力不济孱弱中的归义军政权,形成了一个相当脆弱的动态平衡;但是这种平衡还能维系多久,却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事情。
很可能就因为边界处一件积怨已久的小事、一头羊越界走失的理由,或是一场天气的变化,导致临时出现的河流走向;都会变成心的争端和矛盾爆发的因由。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得到来自关内新朝的认可和支持,对于苟延残喘中的归义军政权而言,就是不可或缺的必要保障了。
毕竟,在这么多事情经历下来之后他已经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个天下分久必合终究是要一统的大势所趋,而任何一家既有天下的中原朝廷,只要是稍有余力也同样不会放过,对这河陇所属的西北边地的经营和统治。
因此,他能够被放回来暂代其责的主要作用和牧地,就是替太平军稳住局面而努力保护更多的汉家百姓,乃至维系住归化各族对于中原的臣服之心;对此他也没有什么异议或是过多的奢望了。
相比在这诸番外族林立的西北边地,擎制颇多的苦苦支撑和维持着家业,还要担惊受怕被人架空和篡夺的举步维艰,以新朝国戚家族之一的身份,就此富贵无虑的传世下去,难道不是更香么?
因此,他不介意在自己祖上发源的瓜沙之地,所作所为更加激进和过分一些;越是民情鼎沸而世族离心,越发为人所厌憎和畏惧,越能够反衬出日后新朝治理的怀柔和恩接手段;也许这样才能更加获得新朝的信任和接纳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