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却只能在决然中慢俺等着灭亡的脚步声临近的滋味,实在令人饱受煎熬。但就算可能是螳臂当车之举,祁县王门也要努力做车轮下那只最大的螳螂,甚至是最硬的绊脚石。
因此在此之前,他已经未雨绸缪的派出了家中族人,潜越往代北和上党之地,又托请人在那位晋王身侧有所进言,就是促成河东与河北方面的罢兵休战,乃至唇亡齿寒的共抗太平联盟雏形。
就在王淳望着祖先神牌思绪连篇之际,却是有人轻手轻脚的走到了他的身后,而小心翼翼的低声道:
“淳公,昨夜里有十三房的王如意,自隰州逃回来了。。”
“王如意?”
王淳不由在脑中转了好几遍,才依稀想起这么一个名字;却是在送到北都太原的名录之上。
当初那位再造大唐的晋王开朝北都,而拔举了晋阳、祁县二王在内的大批河东世家子弟以充朝堂、地方。只是晋阳王近水楼台,占据了大多数朝堂中的清贵美职,所以祁县王门就只能转而求其次谋求地方的实权职位。
但是因为留在本家的大多数人有意出仕,但又畏苦畏难而只愿意留在太原府附近的缘故;所以那得有这么几个支系子弟,愿意道相对危险和艰难的前沿和新占地方去任事,就显得尤为可贵和难得了。
而随着太平军的推进,这些外派的族人、子弟也难免有所失踪或是阵没,好容易从前沿讨回来这么一个;十三房的宗长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向本家禀报,反而实在祭祖之后引而不发,这让王淳未免心中有些违和和不舒服起来。
那位十三房的宗长王玎,可不是特别有所魄力和决断,而只能算是相对平庸守成的人物;究竟是什么原由让他引而不发呢?如果不是做鸡的各房家眷当中都有所眼线的话,只怕也要被蒙在鼓了。
而无论他是怎样的心思和想念,在这时候正是家门最需要同心协力,抱团往一处使的时候,断然不可以姑息这种风气的。然而王淳反而在脸上露出一个轻描淡写的笑容来:
“既然如此,就派人去十三房处,将那位如意给请过来详询一二把。。”
然而,王淳派出去的人离开还没有多久,就见到家中老仆领着另一名脸色苍白而眼角有些浮肿,身上还带着酒菜脂粉香气的年轻人匆匆走了过来,对着他满面敬畏的拱手行礼道:
“宗长,新近有大事发生了。。”
“难不成还有比太平贼进犯汾州,更大的事端么?”
王淳微微别了别眉头到:
“不敢想瞒宗长,小的在招待一名军前将吏的酒席上,无意听说了,那太平贼已然从西面攻入石州(今山西吕梁市)境内,正要到处抓丁和筹措军资,前往隰城增防呢?”
这名年轻族人低声道:
这就是王氏子弟、族人出仕军中、地方的好处所在了。虽然未必清贵悠哉但在关键时刻,总有办法抓住那么一线的蛛丝马迹,而有机会比别人更快一步做出对应手段。
“明白了,你切退下吧!对了,再去花押厅领一笔钱,且去好好另行招待一番彼辈把!”
王淳闻言亦是面不改色的交代道:
而当这名年轻族人退下之后,王淳却是屏退左右来到了一处位于连绵大宅之中,相对偏僻清幽所在的园子当中。而在这里,郑隐居/变相软禁着家族中的另一位资深成员,人称“蒲半公”的前守家人王隐。
王淳对着亭子里正在悠然看书的他,开门见山到:
“叔淮,都到了如今的地步,你还是不愿把那些南下子弟的名录,交出来么。。”
“眼下交出来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徒然牵累他们,而将本家最后一点传续的指望都弄没了。。”
王隐却是不为所动的垂下眼皮道:
“你还是对我传袭了家门,有所怨望么?若是如此,我大可退位让贤,只要你能。。。”
王淳却是突然言他道:
“不不,大兄误会了,如今的家门还有什么可以守得住么?各个都扎在名利眼子里,想着做万顷公(开元时唐玄宗所御批的大地主)、三乐老(喜好奢适享受的宰相王铎别号),唯独看不见的是祸在萧墙。。”
王隐摇摇头道:
“这就是你私下起心,提前将膝下亲眷都送走的因由么?难道本家就这么不值得你尽心么?”
王淳却是有些厉声道:
“正因为我要对本家尽心的缘故,方才要保住这些出外的子弟啊!”
王隐却是放下手中的书册,上面赫然有着《太平要略》的字样;依旧慢条斯理的道:
“只要这些名录随我一起在肚子里烂掉,那些外在谋取出路子弟,才可以无忧负累的追逐更好的前程所在!至于这个祁县的家名,大兄不觉得已然用的太久了,也该到了别支兴起的时候了?”
“你!!”
这一刻的王淳,才发觉与对方有深如鸿沟的无形隔阂在那里,已然是无法磨灭和敉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