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是在如今的朝廷已然消息断绝,关东各路藩镇自行其是、相互侵并,大多数人皆是朝不保夕的情况下,又有几个人会在意可以丰足赡军的钱粮物用,是从哪里来的呢。
至少有“贼”可通并引以为援应,总比那些孤立无援而被邻镇和贼寇步步进逼,而陷入饥绥和困绝当中的感化军、兖海军之下的军民百姓,要更令人信服和安心的多。
因此,当皮肤被晒成古铜色的曹翔,终于停下来换上其他人;而端起一大碗苦味十足的茶汤,咕噜咕噜的一饮而尽,就见道插着小旗的虞候奔走而来,又半跪禀告道:
“节帅,东南急报。。”
随即,曹翔看完了这封紧急军书,却是铜色脸庞上露出某种惊叹、谓然和崇敬的颜色来又沉声道:
“召集衙内留守诸将,并各州守臣两日内汇聚城中,我将有大事需要宣布了。。”
而在郑州新郑县与许州长葛县的交界处,一场突发的埋伏和反埋伏的战斗刚刚结束。就在朱字大旗下,大大群赶来增援的人马正在打扫战场
一身浴血的东都西北面防御使,东南行营都虞候朱老三,也站在一名披头撒发的被俘军将面前,大声的冷笑道:
“顾孟六,就凭你们这些郎当货色,也想要我的命。。”
“谁叫你朱三是个吃独食的主,不但占了郑、陈、汝各州,还把持了鲁阳关的好处。。只肯拿一点点而出来吊着别人”
被俘军将却是惨容冷笑道。
“莫以为勾结了河阳镇和天平军,就能在这关东为所欲为安枕无忧了。。却不晓得多少人想要你的命呢。。”
“是么,那就先请你向下去等着好了。。”
朱老三却是不为所动,看着他被一刀枭首狞然道:
“不管是谁指使的,有多少尽管来多少,我都会送下来陪你的。。”
“都官,已经拷问出来了,”
随后,就有年轻的捉生将贺瑰走上前来低声道:
“据说数日前有京中使者突然来访,随后他们就开始整营备战了。。只是,暗中泄露此次都官行踪的源头,尚且有待追查。。”
“不用再追查下去了,我心中已然有数了。。”
朱老三却是摆摆手道。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乘着这个由头,把殷许(河南郾城)镇守使的局面给我控制住就够了。。”
“如今郑、汝、陈的春耕后才未多久,眼看又到春夏间的青黄不接之际。。实在不宜再大动干戈了;且留那些狗头到秋后,再好好算一算吧。。”
待到贺瑰拜别而去之后,又有左厢兵马使朱珍趋上前来,满脸凝重的低声禀告道:
“河阳南关那已有消息回过来,李(宾唐)副都尚无举动;倒是严监军哪儿,前日有一名从人外出采买未归呢。。”
朱老三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才叹然道:
“我。。知道了。。来人,把这里消息送到河阳南城去,再厚赠五百彩缯于严监军,请他为我写一份陈情的表状;顺便让朝廷派人带兵前来接管殷、许之地。”
这时候,远处突然有数名背插小旗的迅兵,风尘滚滚的飞奔而至有落马粗喘着大喊道:
“报,润州大捷,淮南军已然尽数兵溃江东,太平都督府正在全力追阵之中;据称自此大江以南,再无旧朝旗号了。。。”
朱老三不由的脸色一变,然后又当众对空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天助我也。。快快替我准备一份合适的礼数,以李副都为使者火速南下往贺之。。接下来,我等步伐不由且迈大一些如何。。”
而在大河奔流的北岸怀州境内,斜靠在节堂上座的河阳节度使诸葛爽,也在一种将属和幕僚面前叹息道:
“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这方才数载的光景,朝廷就连江东也尽易手了;如此新锐的进取之势,却是越显得我这守户之犬的老朽不堪了。”
虽然他如此自艾自怨的口称着,但是在场的诸多军将和幕属们,却是依旧威严正襟、噤若寒蝉的未有任何异样出声。
“这样吧。。好歹是交通往来一场,就派人且为致贺好了。。”
叹息了好一阵子之后的诸葛爽,才略带愁容和无奈的按着额头道。
“先置办一份足够厚重的贺礼,再多问一声,我膝下尚有若干待字闺中的小女,可为侍奉枕席之选。。还请不吝人情而愈加亲厚便是了。。”
听到这番表态之后,在场大多数人才如蒙大赦的松了口气,又纷纷的开声附和和赞同起来:
“令公所言甚是。。”
“当为令公所想。。”
“此乃高瞻远瞩之言。。”
而在众人之中,唯有身为首席大将形容威猛凶狞的李罕之,是一副不可置否的冷淡表情,但也没有开口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