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的地方啊。
比如他们是怎么在新败之后,轻易的潜袭到城下。又是怎么全无后顾之忧的侵攻、火烧土蛮军联营的;城中的段彦谟部明明还占过上风,又是怎么一下子就闻讯弃城惊逃的。
随后,又有一份附录的文书被送到了周淮安的手中。他只是翻了几下就露出“果然是如此”的形色来了。因为在这份名为附录,实为请罪书的文件当中,曲承裕直言不讳与城中的段彦谟,临阵做了一个交易或者说是约定。
就是段彦谟派出使者潜往青化镇中,主动出卖了作为友军和外援的石门蛮。因此按照这个临时达成的约定,城内的段彦谟不提供某种掩护,而太平军负责将向助所部尽量留在澧阳城下。
然后,相应的荆南军放弃了澧阳城而留给太平军接管,自己全力发兵向西前往攻夺向助起家的老巢和根基所在的石门县等地;而太平军不得追击和妨碍之。
关于他阵前擅自专断与官军谋求交易的做法和处理事后另说。只是让周淮安有些意外的是,曲乘裕还在阵前总结中,归纳出一个深以为经验教训的军事思想;便就是“结营寨,打硬战;徐推进”
难道他被千年之后的那个“曾剃头”给附身还是穿越了么,居然会提出这么个似曾相识的军事理念来。不过,仔细对照器具体的战力报告来看,却又是还有那么几分道理和实用性的。
因为他们面对的是具有一定流动性和熟悉地理优势的对手。因此结合“结硬寨,打呆战。”的根本要点,就是制造相应的条件挤压相应敌人的活动空间和战术施展余地。
最终迫使敌人在自己设定好的防御工事面前进行战斗,以削弱和排除其所具有的地利、人和上的天然优势;同时充分发挥自己在人员装备、物资保障上的主动优势。
所以说,后世那些太平天国的将领们,某种意义上说还真是输得不怨。进一步说,这个道理或者说是战术理念,也可以适用在当世大多数的农民起义军身上。
因为,大多数农民都没有稳定的根据地,也缺乏经营治理的手段来提供较为长远的后勤保障;一旦受阻于某一处坚垒治下,很容易就会陷入到物质匮乏和士气低落的困境中去。
而作为防御方,只要少量兵力和物资就可以守住相应的交通要点,来遏止和拖阻相应农民军的流窜和渗透;然后以相对从容的状态集结大部队,对其进行全力进攻或是追击。最终很容易达成击溃或是歼灭的结果来。
当然了,这种战术手段的使用也要根据环境来因地制宜。比如在一马平川、四通八达的中原河南平原上,与在水网密布的江南水乡,或是山川丘陵面连的荆湖之地,所实行的成本和代价也是差别甚大的。
比如在位于洞庭流域的澧州之战,就可以得到水军的支援和水运输送的配合。而在北方的大平原上,就需要更多的据点作为支撑点和诱饵(铁毡);以及大量作为机动的骑兵,来充当遮断、封锁对手的角色,乃至是一锤定盈的决定性手段了。
而在襄州西南数百里外的醴州境内。
“可知城中的豪姓大户何在。。”
当曲承裕正式入据澧阳城后,对着自发前来迎接和慰劳的父老代表,不假辞色的问道。
然后对方的强颜欢笑却是变成了满脸的悲苦道:
“回将军的话,这城中已然再没有什么豪姓、大户了啊。。”
“怎会如此。。”
曲承裕不由的重重皱起了眉头。
“不敢相瞒将军,小人所述句句实情啊。。”
对方却是吓得一头跪倒在地上浑身颤抖的道
“这城中的豪姓、大户之属,历经了患乱下来,已然是破家亡户无算。。而今,就只剩下我等这般苟延残喘下来的小户、中人之家了啊。。”
而后,曲承裕才陆陆续续明白了对方言下之意中的详情。当初向助兴起于石门而入主澧阳城中时,就已经让麾下的土蛮联军很杀了一通反抗者以为震慑。其中就顺势抄没了许多澧阳的豪姓大户之家,以充军资和犒赏。
后来向助再度兴兵攻入洞庭以东各州时,也在地方穷括罗收和抓丁了大量城中青壮以为从军役使;又再度催逼和抄了仅存的殷富之家作为发兵之资。
等到他在洞庭西畔兵败之后,这些物质和人手都都被抛弃在了当地,而只有一些轻装部曲相随。然而这时,段彦谟的荆南军也来了。一路潜袭到澧阳城下,杀败了向助留下的少许蛮兵,算是代为朝廷光复了此地。
然而城中士民还未来得及庆幸,这段彦谟就开始清算那些曾经助蛮、协蛮的人家,一时间被抓获拷打逼迫献出家财以自赎的人等不知凡几。虽然还有一些外向来投奔的乡土豪族,富户亦是不得其免。
这一次的移兵出走,更是事先把街上所能看得到的男性青壮,都被裹挟入了军中。
因此如今的黎阳城中,几乎都是以几经患乱剩下来的老弱妇孺为主。难怪身为荆南节度使副使的段彦谟,会这么痛快的临阵反水放弃澧阳城,而转向谋取向助的老巢——石门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