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觉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好险好险。要是遇到一个忠于郭旭的想要升官发财的县令,我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我倒是要感谢田县令放我一马了。”
田归林笑道:“那倒也不必,下官当时之所以没有声张的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林相当时大举撒银子收货,对我渤海县百姓而言堪称是救命之举。在下是渤海县令,辖下百姓已经快要饿死冻死了,我却束手无策,朝廷也没有赈济举措,正自忧心不已。林相花银子救我渤海百姓,我若揭穿林相,我渤海县百姓岂非没了你这个出手阔绰的救星了。哈哈哈。”
林觉一愣,旋即大笑起来,指着田归林笑道:“你可真是实诚,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原因。看来是我的银子救了我自己,哈哈哈。难怪你积极为我找船,生恐我没船出海,便不会大举收货是么?”
田归林笑道:“也不尽然,我是觉得林相本该在伏牛山,千里迢迢来到海边小县要出海,必是有什么要事的。所以借着运输货物,我也帮你们一把。算是顺水推舟之举吧。我向水军借了那艘破冰大船的时候其实便已经知道这船回不来了。”
林觉站起身来,拱手长鞠一礼道:“田县令,林觉衷心表示感谢,不是为了你没有揭露我的身份,而是为你助我出海之举。你可知道那次出海干系重大,我本是去查探青教余孽在
蛇岛上留下的物资,是为我落雁军寻找盔甲物资的。但却无意间撞破了朝廷和女真人订立海上之盟的事情。那对我们之后的决策甚为重要。我要为这件事谢你。”
田归林忙起身还礼道:“岂敢岂敢,折煞下官了。下官只是凭良心做事,不敢言谢。”
林觉亲自为田归林续了茶水,坐下后沉声问道:“我想知道后续有没有给你带来麻烦,毕竟那是兵船。”
田归林苦笑道:“那可不是船的问题,而是林相离开之后不久,这件事便暴露了。我那位幕僚见我不动声色的助你离开,心中不满。他科举不第,人生落魄,所以便想走个歪门邪道。本来是想通过我得些好处,结果没能遂愿,于是自己偷偷跑去州衙告密,说我包庇朝廷反贼,和你们勾结沆瀣,对朝廷不忠。”
林觉皱眉道:“可恶,最是无良读书人。这厮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田归林笑道:“却也不能怪他,毕竟悬赏丰厚,他又过得不得意,我又没能让他得到悬赏,他当然恨我。”
林觉点头道:“那岂非连累了你了,不知是你是怎么脱身的,这可是大罪。估计州官都吓坏了吧,刚刚一个大反贼从他们的地界漏网了。”
田归林笑道:“万幸的事你走的快,出海之后便没办法抓到你们了。也正因如此,我这条命才保住了。因为……”
林觉恍然道:“因为他们担不起这个责任是么?让一个大反贼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这件事倘若禀报朝廷的话,他们都要倒霉。还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伙儿都装作没发生这件事,将知情人的嘴巴都堵上,这事便算是过去了,是么?”
田归林呆呆看着林觉道:“林相倒仿佛是亲眼所见一般。”
林觉叹道:“这难道不是官场上的通用作法么?看来我猜对了。”
田归林点头道:“正是如此。知州和同知大人训斥了我一顿后着我噤声,不许再提此事,否则大伙儿都完蛋。我当然不会多嘴。说起来林大人的五千两银子倒是起了作用,水军有人追查破冰船下落,那五千两银子往他们手里一塞,顿时便悄无声息了。倒是那告密的幕僚,不知为何投海死了。这事儿便彻底了了。”
林觉苦笑道:“果然是标准做法。解决不了问题,便解决掉提出问题的人。这一手杀人灭口做的果断,看来都是深谙官场护身之道。那厮一死,便风平浪静了。”
田归林也苦笑道:“下官一向洁身自好,但这一次却也是和他们一样了,惭愧之极。”
林觉哈哈大笑道:“你这是受我连累了。我想知道,渤海县现在民生如何?这里情形稍定,一些边远之地尚未顾及。你可以跟我说说。”
田归林一愣,皱眉道:“林相难道不知道我河北东路的情形么?我渤海县乃至整个河北东路的州府县都被女真人占的七七八八了。”
林觉悚然而惊,惊愕不已。